一大早,朱寅就又做了一番布置,这才带著吃饱奶的寧清尘去上学。
当晚,康熙秘报,已经布置好了。
第二天休假,朱寅没有去国子监,而是准备去镇守府,拜见便宜姑父田x
至於要和田义说什么—
那当然是告密了。
这是他来到明朝以来,第四次告密。
还没到田义的镇守府,就遇见南京百姓送別海瑞。
果然,海瑞是今日北上。
一群群的百姓涌向外城,聚集在玄武湖畔,人山人海,数以万计!
九月初七的早晨,秋风萧瑟,清霜幽冷。
海瑞一身布衣,白髮苍苍,对看送別的百姓长揖行礼,不发一言。
成千上万的百姓,风吹麦浪般跪倒,呼声惊天动地。
“海青天!”
“海青天慢走!”
“海公保重!保重啊。”
很多人忍不住失声痛哭,挥泪如雨,囊时间哭声响彻玄武湖。
送別的官员看见这一幕,相对失色。
海瑞跪了下来,对著人山人海下拜。
一人,和千千万万人,对拜!
朱寅抱著寧清尘,站在马车上,遥遥看著这一幕,默默无言。
海老爹,我没有说错吧?
百万黎民挥离泪,十里驛站哭长亭。
老爹,好好活著,咱们北京再见。希望你老长命百岁。
海瑞三拜之后,白髮萧萧的仰望青天,目光苍茫无比,自言自语道:
“何德何能,何德何能。"
“何厚於我,何厚於我。”
“上苍,但愿百姓有朝一日,真正得享太平盛世。但愿天下百姓有朝一日,真正得享太平盛世!"
“瑞,泣血上陈!”
说完,海瑞猛然站起,毫不犹豫的登上马车。
马车终於动了。
“海青天吶!”
数万人一起呼喊,惊动天上的大雁喉声阵阵,映照在玄武湖中。
送別的田义忍不住说道:
海瑞往北去,
大雁往南飞。
千古唯一拜,
天下只此回。
海刚峰啊海刚峰,在下很是羡慕你,可是你能做到的,在下却永远也做不到啊。
呜呼哀哉!
天下之幸,因有刚峰兄。
天下之悲,因有刚峰兄。
保重吧,等你离开南京,在下要做让你必怒之事了。
到那时,在下等著你的弹劾。
田义也抬首望天,目中有点悲凉。
海瑞一走,南直隶就是腥风血雨。海瑞,你在维持大明纲纪,可是只有你,不行啊。
海瑞的马车渐渐远去,可是人群却一直跟著相送,哭声不绝。
南京官员们神色肃穆。,做官要是做到这一步,也是宦道成圣了,
眾官员一起朝著渐行渐远的马车拱手行礼。
即便其中的贪官,此时也忍不住心生愧意,回首此生,意兴索然,
快到中午了,送別的人群才逐渐散去,让南京的秋天更加惆悵。
朱寅直到此时,才进入镇守府。
谁也不知道,他和田义都说了什么。
只是说了很久。
朱寅出了镇守府,眯眼看著九月的秋阳,忽然笑了。
海老爹,对不起。
我不是个君子。
朱寅当然不会参加抄家。他前程大好,名声很重要,不能糟践。
这种事,他只会躲在幕后!
王家大院。
王朝闕兄弟二人正在秘议,灯光之下,两人脸色阴晴不定,犹如鬼魅。
『大哥。”王主簿说道,“巡检司的兵,我已经藉故调走了,村中出了任何事,我都没有失职之责。”
“我担心的不是庄知县。只要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我们如何。我担心的是之前送朱寅回来的宦官。”
王朝闕阴阴一笑,“老二啊,你这种文官还是胆子小了。不过几个小宦官而已,南京城中,无权无势的落魄小宦官,还少了?”
“张家还有小火者当內院奴婢呢,算的了什么?朱家小儿若是真有那等权势,他当初为何还要租房?还要银子入籍打点?”
“明摆著,这小子自知是外来户,怕被我们欺负,故意狐假虎威,虚张声势呢。”
“我寻思,孔九郎应该是被他阴了。绿头陀怎么说?”
王主簿摇头:“我的人没有见到绿头陀。绿头陀说生了病,暂时不见客。”
王朝闕冷哼一声,“这个杂种,居然开始不听话了。看来,他这个宝华山主,是抖起来了。”
王主簿冷笑:“且暂时由他。他要是真不听话,自有人动手除掉他。"
“大哥,那块地真有那么重要么?为了那块地,对付无冤无仇的朱家小儿,到底值不值?”
王主簿是江寧主簿,很有权势。他不是心软,考虑问题始终是值不值。
“值!”王朝闕道,“那个风水大师告诉我一个秘密。你知道那块地,
有什么来歷么?”
“什么来歷?”王主簿知道大哥很信风水,他也很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