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皇城,没有主人。
庄廷諫取出牙牌,带人进了西安门,又直接沿著御监大道,往南而去。
不久之后,就见到了一座高大气派的衙门,如同宫殿,只不过是单檐。
衙门前的照壁上,刻满了飞禽走兽,门口都是参天大树。
南京守备府到了。
这里,也就是南京人俗称的镇守衙门。整个南直隶最高权力中枢,天子三千里外亲臣所在。
但见守备府广场上,停满了车轿和马匹。光是等候主人出来的奴僕,就有上百人之多。
大门口,挺胸凸肚的站著一排铁甲士卒,戒备森严。
大门上方巨大的匾额上,赫然是两行隶书。
一行是:南京守备府。
另一行是:南京司礼监。
没错,守备府和司礼监是同一个地方,掛的却是两个牌子。
守备太监,一般要兼职司礼监太监。
绝大多数情况下,就是一个人。
庄廷諫整肃衣冠,然后递上牙牌和名帖,对大门口的守门太监说道:
“护理江寧县政、江寧右丞、下官庄廷諫,有紧急公务,兹事体大,急需面稟田公!”
那阁者太监傲然问道:“稟贴,详文何在?”
庄廷諫耐著性子道:“说与中贵人知晓,夫子庙发生了大事,有人谋反作乱,擒获十五人,急需讯问口供,以备定夺!”
“事急从权,是以来不及具写公文详稟了。』
说完,袖了一个五两的银锭,不著痕跡的塞入那阁者太监的手里。
那阎者淡然一笑,熟练至极的袖了银子,拿了名帖,道:
“看来真是急事,连人犯都直接带到镇守府了,稀罕。”
“不过,老爷镇守南直,见天不知多少大事,哪一件不急切,不紧要?”
“赞府且耐心候著,老爷正在厅內商议要事,稍事传见便是。”
说完不紧不慢的入內稟报了。
那官步迈的四平八稳,不疾不徐,很有火烧眉毛而閒庭信步的风度。
看的庄廷諫和朱寅等人心中冒火,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耐著性子等上一刻钟。
向来到镇守府办事,无论公事私事,哪有不难的?
庄廷諫看了看了后面被五大绑、塞住嘴巴的倭寇贼人,对朱寅说道:
“稚虎,你对那什么耶穌会,知道的不少啊。是谁告诉你他们和倭寇有勾结?”
他也知道耶穌会,但只是听说而已,並不了解。
如果朱寅知道,他就想了解一下,以备田义諮询。
朱寅回答道:“孩儿先父之前是去南洋经商的,对海外之事了解一些。”
朱寅斟酌著內容,將一些能说的事情,说与庄廷諫知道。
包括耶穌会和倭寇的勾结。
倭寇和耶穌会,歷史上不但勾结已久,而且渊源很深。
倭寇之乱元朝就有,一直延续到明末,时间跨度三百年。
並非只有嘉靖后期才有倭乱。
可倭寇最猖獗、最囂张的嘉靖中后期,刚好是耶穌会深刻影响日本的时期。
占据澳门、双屿岛的葡萄牙,占据菲律宾的西班牙,很早就和日本大名有合作关係。
而居中联络的组织,就是耶穌会。
就连织田信长的黑人武土,贴身护卫弥助,也是耶穌会传教士范礼安送给织田的奴隶。
明智光秀干掉织田信长,有种说法是他认为织田勾结耶穌会,背叛了传统。
不能排除,嘉靖中后期严重的倭乱和耶穌会的怂和利用有关。
织田信长、丰臣秀吉想征服明朝,如此膨胀的狂妄野心,也很难说没有耶穌会的影响。
这也能解释,为何西班牙的征明计划,要联合日本。
当然,朱寅没有说西班牙正在准备征明的事情。
毕竟此事不会发生。
也不会提丰臣秀吉的野心。因为没人相信。
庄廷諫了解一些关於耶穌会和倭寇之事,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很多。
越想越觉得洋夷和倭寇,都是所图不小!
正在这时,忽然一辆华丽的马车从北而来,旁边还有护卫和侍女跟隨扈从。
这辆马车径直从人犯面前驶过,车中人不禁好奇的打量了外面几眼。
车中人这一打量,就看到了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子,生的容月貌,气度清贵。
而且,还是一双六寸天足。
这种体面清贵的女孩子,居然还是一双大脚,可真是难得了。
车中人深深看了几眼,放下车帘,对身边的侍女笑道:
“这路边的女孩子,倒是和老身一样,也没有裹脚。生的如此標致,还是一双天足,老身看著就高兴。”
“老身儿时,裹脚女子还不似如今恁多。唉,这才四十多年,大户人家几无天足之女了。”
那侍女道:“老夫人既然觉得有眼缘,何不招来问问家世,说几句话解解闷?”
老夫人道:“罢了。有人只是半面之缘,有人只能萍水相逢。老身也只是顺口一说。”
此时,路边的寧採薇,也察觉到华丽车轿之中,有人在打量自己。
似乎没有恶意。
庄廷諫见到那辆马车,立刻认了出来,顿时神色一敛,肃然行礼道:
“敢问车中贵人,可是田老夫人?小生江寧右丞庄廷諫,车下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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