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官府流程办事,讯息一泄露,贼人狗急跳墙,提前引爆,那就是天大的祸事!”
庄廷諫眼皮里直跳,神色凝重无比。
“稚虎,你知道派兵进入夫子庙的后果么?若是找到了贼人和火药,这就是大功一件,自不必说。可若是子虚乌有—.””
“老夫起码是个丧心病狂,这顶乌纱帽保不住还是轻的,恐怕还要下狱。”
朱寅跪下,小脸上满是决绝:“兹事重大,人命关天!还请叔父当断立断!
寧可错误,不可放过呀!”
“万一此事子虚乌有,连累叔父罢官下狱,侄儿愿意陪著叔父坐牢,流放,
侍奉左右!”
“还请叔父——-破釜沉舟!””
说完,砰砰磕头,咚咚作响。
“爹!”庄姝跪下来,脸色惨白,“这么大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的,那是多少条人命啊。
“万一那圣像中真有火药,到时—””
“女儿还请爹爹,立断!就算错了,爹爹下狱,也只能认吶!”
她突然一把推倒朱寅,看著额头髮紫的朱寅,咬紧银牙道:
“此事你不该找我爹!你不该!可你既然找了我爹,我爹就不能不管!”
唐蓉也跪下来:“表舅!孰轻敦重,还请大人立断!若是表舅大人为此下狱,唐家不会不管!”
庄廷諫嘆息一声,“起来吧,你们三个孩子,太也小看了老夫!莫说老夫相信朱寅不会信口开河,就算是个陌生人的话,老夫也只能赌一次!”
“老夫自身之荣辱安危,相比之下,又何足道哉?”
“稚虎,你聪明早慧,相必已经有了谋略吧?说来听听!”
“是!”朱寅站起来,“叔父大人果然是高风亮节,大丈夫大英雄之举!”
“孩儿以为,此事万不可声张!先挑选一批精干快手,不穿公服,白衣入庙,衣內暗藏兵刃,潜伏在大成殿附近。”
“孩儿会暗中指认贼人,只要孩儿一发焰火,立刻兵分三路。”
“一路猛攻大成殿,拿下圣像周围的庙中执事,彻底封住大成殿。孩儿怀疑,引爆的引线,就在圣像身后,大成殿执事中有负责点火的奸细。”
“第二路,迅速拿下混在人群中的几个贼人。”
“第三,亮出官府的招牌,宣布封锁夫子庙,戒严!””
“只要有一百多快手衙兵,就足以控制大局。”
庄廷諫捏著抚须,“江寧县衙兵眾多。一百多快手,老夫隨时都能抽调。可是,老夫担心衙兵中有奸细啊!』”
“此事不难!”朱寅早有定策,“此事最关键的一步,是以最快的速度控制大成殿,控制圣像,让贼人没有引爆的机会。””
“这一路的人马,只用最可靠的人手。”
“第二,衙兵五人一组,相互监视,不可分开行动,不可和游客说话,相互监督。”
“第三,衙兵一召集起来,就立刻换衣服行动,不得中途离开,然后分组入庙。就算有奸细,也没有法子通知贼人-—·”
“第四,为了隱瞒其他官吏,就说出城搜捕盗贼-—””
朱寅一连说了好几条,听的庄廷諫连连点头。
有些他想过,可是有些连他没有想到。
庄姝和唐蓉也想不到,朱寅的计划如此严谨。
他才九岁啊,心思却机敏縝密至此。可是,圣像中真的有火药吗?
天知道!
“好!”庄廷諫终於下定了决心,“已经未时了,不能再等了。朱寅,老夫就赌一次!”
半个多时辰后。
未时八刻。
朱寅带著梅赫和丁红缨,再次出现在大成殿。
但见大成殿的丹上下,围绕著圣像,足有二十几个执事。
作为看守大成殿和圣像的庙祝僚属,他们有资格进入大成殿,靠近圣像。
其他人,既不能隨便进入大成殿,也不能靠近、触控圣像。
朱寅隱藏在密集的游客之中,看著那群执事,每个人都观察了一遍。
可是由於大成殿执事的神色必须肃穆,不许笑,不许有太多表情,所以无法断定谁是奸细。
但经验丰富的朱寅明白,奸细一定藏在其中。
此时差不多是后世的三点,游客越来越多,夫子庙各地开始悬掛灯笼了。
距离天黑人最多的时候,不到两个时辰了。
那几个贼人,果然混在游客之中,靠近了大成殿。
这几人衣服宽大,显然里面暗藏兵刃。他们靠近大成殿,肯定只有一个目的:武力保障大成殿的奸细,成功点燃引“线。
灯会一开始,奸细点燃引线,也就没人注意火。
只要引线的长度不短,就足够奸细逃离爆炸中心。
好算计!
这些都是猜想。但这就是最合理、最优项的操作方案。
除非黑虎的鼻子出了问题,圣像中根本没有火药。
可是朱寅就像相信自己的智商一样,相信黑虎的鼻子。
甚至他的智商还可能不靠谱,而黑虎的鼻子一定靠谱。
眼看已经差不多了。朱寅忽然对丁红缨点点头。
丁红缨从衣襟里取出一支窜天猴焰火,用朱寅的火机点燃。
“啾—”一声尖啸爆出,窜天猴腾空而起。
谁也没有想到,这大白天的,居然有人放焰火。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游客中突然暴起数十人,猛然扑向大成殿和圣像!
紧接著更多的人在游客中暴起。
隨即一个声音大喝道:“官府办案,所有人蹲下!””
“动手!”大成殿中一个声音厉声怒喝!
ps:七千字大章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