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疸?朱寅立刻明白了。海瑞是死於肝胆疾病。
也就是黄疸肝炎。
这是古代一种比较高发的疾病,和肺癆(肺结核)一样,古代致死率很高。
古人得癌症的很少。肺癆、黄疸、炭疽(毒痈)等疾病却很多,致死率也最多。
这种病在古代很好诊断,就是不容易治。
药箱里的药物,能不能治好年过七十的海瑞,难说的很。
可是海瑞能活到七十四岁,肯定是有长寿基因的。这么大年纪还在努力做官,足见身体底子好。
要是治好了他的病,迈过这道坎,活过八十或许轻轻鬆鬆。
庄廷諫提了一句海瑞,这才问起线索的事。
“你之前在县衙之外看到了什么?真有线索?”
他是分管兵、刑、工三房的右丞,这件大案,他正是主管之一。
朱寅根据寧採薇之前的西班牙语翻译,斟酌著说道:
“那两个囚犯,在登上囚车之时,对人群各自喊了一句话。別人听不懂,以为是疯言疯语。可是孩儿,似乎听懂了。”
“哦?”庄廷諫神色一肃,“他说的是异族之语?”
朱寅点头:“正是。是弗朗机语。”
明朝把西班牙和葡萄人统称为弗朗机,朱寅也就懒得分开。
朱寅知道,此时的西班牙语,是欧洲最强势、使用最普遍的贵族语言。直到一百年后,才被法语替代。
“弗朗机语?”庄廷諫皱眉,“那还真是通夷了。说的什么?”
朱寅回答:“一人说的大概是:你们要遵守承诺,照顾好我的父母妻儿。”
“还有一人说的大概是:告诉萨克神父,他没有玷污主的仁慈,没有做犹大。”
“犹大是谁?”庄廷諫问道。
朱寅一笑,“是洋夷人眼中的叛徒。那人的意思,就是说自己没有招供。”
“两人说了这番话,孩儿发现有人好像听懂了,他的神情,明显和傍边的人不一样。”
“於是孩儿仔细观察,发现他和犯人可能是认识的,双方眼睛对视过。”
“那人就在县衙对岸的瓷器铺子,似乎是店主。”
“若是抓了此人审问,宫中图书和洋夷奸细,就有可能找出来了。”
庄廷諫却没有激动之色,似乎对这个线索不太在意,反而皱眉问道:“你是怎么懂佛郎机语的?你信夷教?”
他知道洋夷的教,说明他还不闭目塞听,已经知道洋人开始在中国南方传教了。
朱寅赶紧摇头:“老爷,孩儿哪里会信那夷教?只是族中长辈之前和西夷做买卖,这才学了夷语,不过是为了生意方便。”
“曾经长辈也想让孩儿长大后和西夷做生意,也就教了一些夷语…”
他解释了一番,庄廷諫也就信了。知道朱寅並不信夷教,他也就放心了。
庄廷諫说道:“你能找到这种线索,足见心思细密,將来可堪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