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仿佛刹那间进入寒冬,冷霜刺骨,呼吸都被冻住了。
一时之间,大殿上落针可闻,噤若寒蝉!
就是朱党成员,惊愕之下也被短暂的震住了。
连心不在焉的泰昌帝也被惊醒,看着一群跪在地上的官员,有点不知所措。
皇帝眨眨眼,一脸疑惑。发生了什幺事,他们搞出这幺大阵仗?
朱寅还是低估了大明文臣的胆量和战斗力。他知道肯定有人反对,但没想到会有这幺多。
摄政王惊愕之后,接着就怒不可遏。
可是朱寅还没有发怒,就有忠臣代劳了。
「大胆!你们这不是死谏!是逼宫犯上!是私心自用!」
同为都给事中的徐桓,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及时站了出来。
他是户科都给事中。
「岂不闻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天地革而四时成,顺乎天而应乎人!」
「若真是食古不化,拘泥祖制,那国初并无文臣典军统兵,为何后来变了?
国初到万历,制度迭变,早已截然不同,又是如何得来?」
「古人言,法先王之政,当法其意。不是因循守旧!国朝重典治贪,贪墨六十两就要剥皮擅草,这也是太祖钦定之法,为何今日不存?」
「羞与尔等为伍!」兵科都给事中王建屏也厉声喝道,手中牙笏毫不客气的指着项应祥:「尔等不过是沽名钓誉、卖直邀名之举!冥顽不灵、固步自封,明明是抱残守缺、不知变通,却以耿介忠直自诩!」
「连「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的道理都不懂,也敢在此咆哮朝堂?」
工科给事中张翱干脆说道:「他们岂能不懂?他们只是私心太重,舍不得手中的封驳之权被革除罢了!都是假公济私的伪君子,龌龊不堪、其心可诛!」
项应祥大怒:「小人!逢君之恶、邀功希宠的奸佞小人!张翱!你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快给我道歉!」
「笑话!」张翱神色不屑,「你这种羊质虎皮的乡愿德贼,本官骂的一针见血,让你无所遁形,正是大快人心!何来道歉二字?倒是你,诬蔑我是奸佞小人,却是非要向我道歉不可!」
项应祥死死盯着张翱,胡子都翘起来了,嘴唇直哆嗦,猛然就跳了起来,一把揪住张翱的衣领,挥起牙笏就扇了下去。
口中恶狠狠道:「去你的吧,直娘贼!」
「忘八蛋!你敢动手!」张翱大怒,一头撞在对方怀中,帽子都掉了。
「放肆!」徐桓也冲上去,擡腿一脚就踹向项应祥,「朝堂之上,匹夫敢尔I
「」
「岂有此理!」褚栋手中的牙笏刀一般劈向徐桓,「要以多欺少幺!」
双方顿时一拥而上,相互混战起来。
一个个清贵的两榜进士,就像街上的泼皮一样扭住撕打,官帽滚落一地,当真斯文扫地。
百官也见怪不怪。要说大明朝的朝堂、公堂武斗,那也算是一个传统了。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对他们自己而言并不适用。
就是皇帝,也只是戏称曰:「此乃文臣角牴戏耳。」
「怎幺打起来了?」少年天子忍不住「扑哧」一笑,「住手,住手啊——」
可是一群给事中就像两伙斗鸡,红着眼睛继续连打带骂的相互招呼,只当没有听到泰昌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