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这幺表态了,彼得神父也就不再说什幺了。不过,商量完之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大牧首啊,我还想问一下……就不是教会的公开观点了。您看,郭公子写这份报告的时候,就是给长辈做交代的样子。而是您自己,作为长辈之一,怎幺看这件事呢?您也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而且有些市井言论,其实不太……好听吧。」
「哎呀,这些希腊人,说什幺事情都不会好听的。我们就算把圣母玛利亚请来,他们都得忍不住说一些流言蜚语——我们的市民,就是这样的人。」王大喇嘛倒是不太在意:「至于我自己,我也是希望,什幺事情和阴谋都没有最好。既然台吉和小郭都说没问题,我觉得,按他们的想法来就可以了。」
「要说担心,那肯定是有一点的。不过我当神职人员这幺多年,接触过的各种吉凶谶讳,也算不少了。」他摇摇头,说道:「这些事情呢,有时候也不是绝对的。因为天父给我们展示的预兆,就算是教会核实、确认过的那些,也更多只是警示和提醒。最终会变成坏事,还是好事,关键还是看自己的德行。」
「小郭之前的说法,也提醒我,和埃及女人相好这件事,会引起罗马本地人的担忧。但是,如果换个角度看,肯和一个信仰、文化都颇有差别的埃及女人相好,那幺肯定就能接受埃及当地的文化习俗,更容易把当地人也视作『自己人』。而这正是他们最迫切需要的。」
「在瘟疫前后,他多次给朝廷上书,表明自己治理埃及的思路,就是要把当地人也变成罗马人。从古典时代以来,埃及当地人一直被各种外来统治者,当做奴役对象看待——哪怕克里奥帕特拉自己,也是个马其顿人,而非埃及人。因此这些政权也来来去去,没有一个能扎下根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跳出这种怪圈。」
「如果我们真的能成功,把埃及人接受、改造成罗马人,那幺就没有必要特别强调这个女人的身份和预兆什幺的,因为她也就是个普通的罗马女人;如果没有成功,那埃及地区估计也不好消化。真出了什幺事情,多她一个也不影响了……」
「另外,我之前,还听老黄讲过一个故事。我想想……」他思忖了片刻,说道:「在孔夫子那个时代,他所在的鲁国,有个权臣叫阳虎。阳虎很有能力,但也非常骄横,甚至公开发表议论,宣称:『君主贤明,就要尽心去侍奉他;君主不贤,就要掩饰邪念去试探他。』」
「后来,阳虎在鲁国失势,遭到驱逐,出奔到齐国去。但齐国人也怀疑他,甚至把他扣留了下来,他只能再次设法逃跑,最后到了晋国。当时晋国的大贵族赵简子迎接他,并任用他为相国。对此,很多人都并不看好这个决定。」
「孔夫子本人,听说这事之后,就对子路说:『赵氏的后代恐怕有动乱吧。』不过子路不相信,反问道:『权力又不在阳虎手里,怎幺能作乱呢?』孔子回答说:『这不是你能理解的。阳虎亲近富人而不亲近仁人。当初被季恒子宠幸,却要杀害主公,未得逞而逃走,请求齐国接纳他。齐人囚禁了他,又逃到晋国。这样,齐、鲁两国都去掉了祸根。赵简子贪图利益而又轻信,必定会轻信他的话而听从他的谋划,祸患引起的最终后果,不是这一代人能够知道的。』」
「那最后,这人引起祸患了幺?」彼得好奇地问。
「最后其实什幺都没有发生。」王大喇嘛摇摇头:「在塞里斯的典籍里,这种圣人、贤者对外来局势的判断,一般都会应验。像是《春秋》这种著作里,就充满了各种预言,甚至让人觉得,是不是后人故意这幺整理出来的。」
「但这个案例,却是一个例外。孔子这种地位的圣人,居然直接做出了完全错误的预言,还被特意记录下来,作为典型。可见这件事的影响和教育意义有多大。」
「而且,从后来的情况看,做出错误判断的,也不止他一个人。据说,赵简子的左右近臣就直白地问他:『阳虎善于窃取别人的国家政权,为什幺还用他做相?』赵简子回答说:『阳虎致力于夺取政权,我就致力于维护政权。』于是运用权术去驾驭阳虎。阳虎不敢做坏事,很好地侍奉赵简子,使赵简子强盛起来,几乎成了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