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奴拜见侯爷。」
康大宝未有倨傲,作揖回礼跟着阉奴拾级而上。
白塔内部狭窄陡峭,石阶仅容一人通过,壁上嵌着夜明珠,光线昏暗却均匀,照得壁上的密宗坛城图案愈发清晰。
那图案以金粉勾勒,层层迭迭如迷宫,与显宗道场墙上留白的素净风格判若云泥。
约莫走了百级台阶,终于到了顶层禅房。阉奴推开门便退下,只留康大宝立在门口。房内燃着浓郁的藏香,烟味裹着淡淡的脂粉气,与显宗的清茶味截然不同;
正中设着一座铜制坛城,坛城中央供奉着尊三寸小铜佛,佛前摆着三盏酥油灯,灯芯跳动间,映得周围的经卷泛着暗黄光泽。
尕达佛子正坐在坛城旁的蒲团上,身着月白僧袍,袍角绣着暗金莲花纹,手中捻着串紫檀佛珠,见康大宝进来,才缓缓擡眸:「武宁侯,许久不见,君之风采更甚从前矣!!」
尕达话音落时,指尖佛珠捻动的速度稍缓。
他淡笑示意康大宝坐于对面蒲团,又唤那名叫自称山奴的金丹阉奴端来一盏酥茶,茶汤泛着浅金光泽,飘着淡淡的奶香气:
「侯爷一路从黄陂道赶来,也是辛苦。先尝尝这酥茶,是上月才从大雪山运来的奶料新熬的,或是比不得各道名茶,然却也另有番风味。」
康大宝接过茶盏,他浅啜一口茶汤顺着喉咙滑下,待得滚到肚中稍稍炼化,便有几点暖意从丹田升起、便连灵力似也微微涨了一分:
「佛子客气,此茶又哪里只得别有风味那般简单?!若是每日都能饮这酥茶,那康某的闭关室却是可以封了、另做他用。」
「侯爷说笑了。」尕达捻着佛珠轻笑,映得他愈发俊俏。弹指间,又有宝钗明妃入得堂中,亲奉甘霖蜜饯、以供康大掌门清口之用。
后者轻声谢过,哪怕宝钗明妃近前时候衣衫单薄到让人强撑眼皮,却也未见得康大宝目中渗出来半分淫邪之色。
「可惜,」
宝钗明妃与尕达不约而同在心头叹过一声,毕竟这康大掌门如若真同外间相传那般性好渔色,这可是难得交好之机。
尕达从前是作茧自缚、只以为美人计无往不利,却被化名不色的慧明禅师唬住了不假。
但在其看来那却是已成禅师的慧明不要脸面,舍了显宗高僧的身份来与他这小儿辈来做玩笑,却算不得这他美人计未得用处。
且事后待得慧明禅师显露身份,不也自觉理亏?除却亲书去信本应寺之外,还将一部写过题注的佛经送来、名为勉励后辈。
尕达见康大宝对宝钗明妃毫不动心,也不再多做试探,擡手示意后者与山奴尽都退下。
此时殿内只剩两人相对,佛香与酥茶的气息交织,倒比先前多了几分清净。
尕达捏着手中佛珠,忽然笑道:「侯爷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物,今番亲身来见尕达,定有要事,还请直言。你我交情,却不消做那些无用客套。」
康大掌门听得尕达这番客套言辞入耳过后,面上亦也生出轻笑,开口时候,话锋却悄悄转了方向:
「倒是不瞒佛子,此番康某冒昧登门,却是有事相求。」
尕达倒也爽快,只是笑声应过:「侯爷但说无妨,尕达如若略尽绵力、岂能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