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门派从来如此,太祖在时各家或还稍有遮掩,不过这千余年随着宗室威势大不如前过后,各家各户的势力早已盘根错节,甚至便连许多偏远宗室亦是一般无二。
认真说来,怕是连卫帝自己都分不清孰忠孰奸,也迫得他这些年开始不遗余力简拔寒门,却也难见功效,照旧要被如费叶涚这般所谓远见卓识之辈暗中嘲讽。
出身贵家、拜得名门的顾戎模样周正,却不似寻常人眼中器师那不修边幅的模样。恰恰相反,这位大匠看上去却是个佳公子的模样,也见不得有多少烟熏火燎,反是唇红齿白、衣着鲜艳。
康大掌门下意识将脑海里当年袁晋炼器时候的模样拿来比较,却发现二者哪里是云泥之别可以形容。
不过这顾戎虽然有些出尘之相,不过人倒也并无孤傲之色。他才得了费天勤亲自登门的消息,即就立即驾着头黄龙驹迎了出来。
见得后者过后却也无有半点拿腔拿调,反还恭声拜道:「戎却不晓得今日是老祖亲来,有失远迎、还望老祖莫怪。」
「嗯,你从漠海道远道而来,过路时候也不来家中用顿茶饭、也是辛苦。」
这老鸟目中难得地现出了些欣赏和悦之色,不过它到底不喜寒暄,只又简单与顾戎言过几句过后,便就将其身后的康大掌门拉了上来,淡声言道:
「康小子,这是你顾家世伯,还不拜见?!」
以康大宝这所谓重明康氏的门第,便算往上数个八百年,也难与顾戎这等人物攀上半分关系。不过此时老鸟甫一发言,二人便就也不可能反驳半句,算是各自默认了这门亲旧。
待得又是一阵繁琐行礼见过之后,康大宝得过费天勤授意,这才直言来意:
「小子此番来见世伯,一是为叙亲、二是因了金丹初成,无力自保,特来请世伯制件法宝,好为护持性命所用。」
顾戎听得眉头一抖,他虽深居简出,但却不是个消息闭塞的人物。
事实上,到了秦国公府匠作司这等要害地方,勿论顾戎性子再怎幺清淡,那些常人看来机密十分的消息,照旧会不要钱一般的往他耳根猛灌。
便连康大宝帐中存了几颗上修人头、成色如何,顾戎都能说个清楚,哪里还真能以为前者是个才成金丹的羸弱上修。
但见得顾戎轻捋长须,淡笑言道:「世侄确是自谦,」不过应声过后,顾戎面上即就又现出来几分难色。
康大掌门还未开腔,便就见得一侧的费天勤冷声问道:「怎幺?是有何作难之处?!」
顾戎连连否认,只是又道:「老祖却是误会了小子,公爷才颁布了一道急令下来,人手正缺,哪里是在推脱?!」
「急令?」费天勤有些疑惑,以他在公府中的地位,却未听说过此事,自是颇觉古怪。不过他却也不纠结,只是又问:
「那顾小子你何时才能腾得出空?这康小子招惹的可都不是寻常货色,手上若无件趁手法宝,老祖我还真要为他提心吊胆一阵,却也不美。」
这老鸟此番所言,自是令得顾戎眼神变作认真许多。但听得他思虑一阵过后,轻声言道:「老祖却也晓得公爷性情,此番若是耽误了正事,戎怕是连沉工派也要恶了公爷,三五年内,怕都难得清闲。还请老祖与贤侄万莫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