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逢五逢十的升仙大会倒是个难得能团聚的日子,如无什幺要紧时候,尽都会出来相会。
不过今日康昌晞进门过后发觉蒋青居然未在,但见得一众师长同门尽都坐于堂中,看着居于上首的康大掌门正与一个面容和煦的白眉道人淡声说话,确就了然。
「三叔还是恁般不喜见外客呐,」康昌晞念头才起,正打算不动声色地寻个角落坐下,与周遭众师兄讲话,无奈却被上首的康大宝出声唤住。
「逆子还不来与郑前辈见礼?!」
「郑前辈?!」康昌晞旋即明悟,心叹道:「什幺伤重难愈,什幺闭关不出?不还是拜到小环山上了?不过也是难为这老儿了,居然伤都难得养好,便要出来为后人寻人情。」
只是想归想,康昌晞动作却是一丝不苟:「晚辈康昌晞,拜见郑前辈!」
与康大掌门并坐的郑泰白目露异彩,连声叫好。
这倒也不是这老儿不顾体面,硬要夸康昌晞风度。莫看后者长相颇类其父,且平日里头的行为举止亦是带有粗犷之气,但认真说来,费疏荷为其延请的礼法教习便足有两手之数。
是以若真要一板一眼的行礼施为,康昌晞不但继承了康大宝装相时候才会有的风调开爽之姿、亦还与费疏荷一般,仅是一静一动之间的细枝末节,便就能足见贵气。
仅这番风姿,绝不逊于太渊都内的大部贵胄。
「好,不愧是康掌门家的麒麟儿。」郑泰白捋须不停,连声赞好。完后又唤康昌晞近到身前,温声言道:
「老夫在甲子年前于京畿道寻州胡尧县,侥幸得了一缕三阶螭属精魂。孰料留在老夫手中却是宝珠蒙尘,数十年来无有所用。今日见得小友少年材气,却觉与其殊为相称。便权以此物,以为见礼。」
后者不消看康大掌门脸色,即就连句推辞之语都不言讲,连声谢过之后,即就将郑泰白手中盛有三阶螭属精魂的葫芦灵器接过,倒是令得这郑家之主有些意外。
郑泰白自是不晓得康昌晞也谨记着康大宝多年来「好听话莫听、好东西要收」的道理,不过只看身侧康大掌门满意神情,即就晓得今日之事已成了大半。
敲门砖刚呈上去,郑泰白动作未停,只想着趁热打铁,即就又将早早准备好的一份落了灵签的灵契交予康大宝手中:
「康掌门厚德载物,境界却不是寻常同阶能比。与斤县紧邻的定州复阳县北六镇之地,是我云威郑家辖内的富裕之地。
计有修仙门户计百八十家,其中寒素门第,亦有近一手之数,便权以这些,以为绾碧今日入宗束修。」
康大掌门到底是一家之主,所言所行都代表着重明宗颜面,自是不可能如次子一般那般直接。饶是心头欣喜,他却还是故作难色,轻声道:
「皆是同殿为臣、更莫说从私下讲还有老夫人那层关系,前辈这是作何?若传出去,外头岂不是要笑我康大宝苛待亲旧?!可使不得!使不得!!」
郑泰白不管心头是如何想,面上却还是盛满了亲近之色:
「如何使不得?老夫年老昏聩,族里头亦无人才为我分忧,本就难料理得好这些庶务,康掌门今日成全此事,既是帮了郑家的忙、亦是这六镇人家的福分,如何不好?!」
「唉,这,这如何使.既如此,晚辈便就听前辈吩咐吧。啧,这将来若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前辈可是害苦了晚辈呐!」
郑泰白却不愿与康大宝演戏了,恰好此时段云舟也正好引着郑绾碧入得堂前。待得两个晚辈将堂内中人一一拜过,郑泰白才开腔问向康大掌门:
「康掌门觉得我郑家女若何?!」
「姿容灿烂、蕙质兰心。」
「可入得康掌门门下做个洒扫弟子?」
「不瞒前辈,晚辈已多年不收弟子了。」
「那不知蒋小友那里?」
「晚辈三师弟终日闭关,十余年才一出来,若不然怎不会不来拜见前辈?」
「那」郑泰白倏然一怔,盖因重明宗内除了康大宝与蒋青这二人之外,其余人可当不起「天才」二字。
这老修被康大宝一介晚辈连番拒绝,心头怒气自是难抑,不过内中伤势复又发作起来,竟险些令得他痛到浑身颤栗不停。
偏这时候郑泰白登时又想起来前者手头陨落的那几位丹主的惨状,心头那点愤懑倒是殊为通人性消逝而去,只听得他疑声问道:「不知以康掌门所见,绾碧该当拜入哪位小友门下。」
康大宝显是早就打好腹稿,待得郑泰白发问过后,他便轻声讲道:「晚辈三师弟门下明喆,通明剑心、前程远大,可为其师。」
明喆应声出来,郑泰白见得其只不过是个初期真修,后进晚辈,便算是前者姿容出众,心头亦是不喜,却也晓得康大掌门所定怕是不容置喙,便也只得沉声应道:「康掌门高见,绾碧此后便就托付予贵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