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明生来小环山也有些时候了,这些日子以来,他没少跟排在前头的散修探听消息,或多或少也晓得一些。
于是在这时候得听了孙福所言,胡明生心头也不怎幺失望。他只是面有恭色地上前作揖拜过之后,微不可查地将袖中一物递入了同样行礼的孙福袖中,便就退出了竹屋。
孙福暗地将这储物袋扫过一眼,思忖片刻过后,还是又将玉简上头那个「下」字磨了下去。
这老修这般行径遮掩得并不刻意,那堂内另外四人心头自也了然,是该如何施为了。
下一个被孙福点到的是那名为「谌一」的矮瘦散修,他打量了一眼后者这练气六层的修为,又观其面上无有细纹,只道此子作为散修而言于修行上头倒还顺遂,也算难得。
孙福啜饮口灵茶,屈指一弹,一副新鲜出炉的灵土舆图便就于半空中铺展开来。
这舆图足有丈余方圆,只是看得出制得应有些仓促,山川地貌于上头看来并不清晰,各色光圈混杂一起,殊为碍眼,还需得孙福这了然于心的开口讲解,众修方才能看得清楚。
只听这老修轻声言道:「这上头足有灵地四百六十七处,现已派发出一百三十六处。如今还余得近灵之地二百九十三处、一阶灵地三十八处,道友皆可求请。」
谌一被这眼前琳琅满目的杂光晃得眯起了眼睛,他自是不会开腔发问传闻中被重明盟诸家寻到的那几处二阶灵地是在何方、怎不在舆图上显现。
他只看了半晌过后,方才言道:「在下孑然一身,修行火法《真焰决》已有许多年头,敢问孙执事,这剩余的灵地之中,可还有尚存火脉的?」
「原来修行的是荒阶上品功法,也算难得。」
孙福闻言正要拿腔,谌一便就已经颇为热络地将一物递进了前者袖中。这老修又稍稍称量过一番过后,面上笑容便就又浓了一分:「倒是有一处颇合道友修行,」
孙福召出枚符笔来指向舆图中间的一处光点,讲解言道:
「这里是火石凼,是处一阶下品灵地。据地师验看言讲,其下或有些规模不大的火属杂矿可供开采,道友后头或可以为进项。只是此处灵土甚贫,难开成灵田,老朽也需得在此先告予道友知晓了。」
谌一听得孙福言讲过后,当即便就面生喜色,只是很快,他便又开口问道:「不知这需得?」
孙福又取出另一枚玉简验看一番,才道:「此处灵地足能供的十二三名练气修士修行,灵脉里头的火灵煞气对于修行火法的又有杂矿在下头.
嗯,这般算来,道友需得先付二百枚灵石以为保金,过后每岁再付三十四枚灵石零七个碎灵子加二百金。待得半个甲子过后,这处灵地便算归属道友了,且保金届时亦会原数奉还。」
随着孙福的话音落地,谌一面上喜色渐渐消了下去。
他一个孤零零的散修,穷得身边连个凡人亲随都无,若不是拿了一笔应募得来的灵石,都无底气来到此处,陡然又哪拿得出来这般多的灵石做保金?
「咳,」看得出谌一手头拮据,孙福也不出言刁难,只道:「道友叙功下上,按例可减免保金三成,贷金五分。
若是谌道友还拿不出来,亦可以身上入阶物什至旁边的重明坊市,寻得我家重明小楼以为抵押。年息一成半,还可凭功减免头年。
若亦不愿意再贷,或是贷不出足额保金,还可看看此间别的近灵之地。以老朽看来,道友以后若都是孤身一人的话,用以修行倒是也差不得许多。」
谌一闻声过后,盯着那处名为火石凼的光点许久,最后还是朝着孙福拜过,只言道:「还请执事为晚辈暂留些时候,旬日内定凑足保金回来再请。」
孙福倒是甚好说话,点了点头,与火石凼处做了个标记,才言道:「道友应募有功,为道友保留半月亦是无妨,只是老朽人微言轻,亦拖不得再久了。」
谌一又千恩万谢地拜过一阵,方才出门往重明坊市方向行去了。
应付了三波人,孙福便又有些乏了。堂内唯一那唤做白芳的女修头戴幂篱,看不出什幺颜色,这老修亦便也提不起什幺兴趣。
当然,依着康大掌门的教导,后者递来的灵石孙福自是要收的。
这些还得收回去贴补宗门公帑呢,重明宗这些日子灵石短缺得厉害,若不然康大掌门也不至于要特意叮嘱孙福好生惦记这些散修投效来这幺的三瓜两爪。
待孙福问清了其亦是孤身一人,又只是练气三层修为、仅有一门入不得阶的阵道手艺傍身,这老修便将其草草打发了。
过后更是连句客气话都未再言,便用掩在袖中的刻刀,将其名字在玉简上头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