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亮的鹰唳声后,本来落在裴确肩头的灰精隼振翅一飞,扇出来的劲风将裴确一张俊脸刮得生疼,让他笑骂一声:
「好个扁毛混帐,见了你家主人,直接就不认我了!将刚吃下去的那只圆耳兔吐出来,足花了九颗碎灵子买的呢,不记好的畜生。」
灰精隼却不听这些,欢快自然地落在了段安乐的白玉臂鞲上头,用尖喙轻轻地撩拨着主人的发梢,以示亲昵。
段安乐见了裴确亦很开心,将先一步回来报信的灰精隼安抚好,朝着裴确淡笑言道:「师弟安好。」
裴确走过来拍拍段安乐臂膀,笑着言道:
「师兄安好,师弟也是才出门回来。前些时候才跟着贺师弟、明师弟去丹潼崖附近帮蒯家除了一伙匪修。
想着师兄这个时候也该回来了,便特意来坊市待上几天。倒不出师弟所料,还真将师兄堵住了。」
「除匪,你们可曾受伤了?!」段安乐原本轻松的表情倏地紧张了些,裴确却是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
「一个叫洪秦的草巫教余孽,也不知道在哪儿隐姓埋名地躲了这些年,现在风声过了,改头换面地出来做匪修了。
手段倒是颇有些厉害,但纠结的一众杂鱼却不行。明师弟年岁小些,他将那群杂鱼斩了过后,我们三人合战洪秦,拿下来倒也简单得很。
只是贺师弟的飞剑却被污了,回到宗内怕是要挨三师叔的骂。对了,」
裴确言到此处似是想起来了什幺,摸出几个储物袋来说道:「师兄你也看看,看有没有合用的物什。」
「不了不了,师兄我这趟出门也拾了几个。」段安乐一指腰间几个形色各异的小袋子,婉拒了裴确的好意。
「这幺说来,贺师弟、明师弟也都在坊市中了,那幺正好,今日我在小楼做东,让靳师弟卖卖力气,弄些好菜出来。」段安乐听得三人无有受伤,脸上的紧张之色却又褪去,现出笑来。
「非止我们几人,康师弟、莫师弟也才从横山的灵田回来。横山那处地虽是新垦,听四师叔说,却比我们重明本宗的灵田还要肥沃些。方才种得了一季茶色谷,收成大好,康师弟、莫师弟在这旬日里,正在坊市中招募散修去收割呢。」
「哦,往年这事情不都是四师叔掌舵的吗?康师弟而今稼师造诣已经如此之高了?」段安乐听后稍显讶然。
毕竟若是都需要招募散修才能收割完成的产量,那这些茶色谷换成灵石定也是笔不菲的数字了,段安乐倒是未想过周宜修这幺早就舍得放手了。
「咳,」裴确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才低声传音说道:「还不是四师叔娶的那小婶婶,单家贵女出身的是不一样,又闹起来啦。」
「又闹起来了?」段安乐听得皱眉,周宜修与单家这桩婚事是去年成的。
因了在新云盟内只有单家一家仅有一位筑基在世的缘故,是以在好几次分配利益的时候,单家人都说不上话,很是吃亏。
单家主单晟颇有些着急的意思,不待康大掌门回宗,就已经拉着裴奕、袁晋将这门亲事操办好了。
重明宗拿来议亲的周宜修是个老鳏夫,单家嫁来的也是个小寡妇,还带着个五六岁的小男娃。
孩子爹是单家的一位赘婿,六年前随单家探访某处筑基洞府的时候未能回来。
这等卑微之人自是不会配备魂灯的,只是因着这赘婿资质不错的缘故,起初单家人还破费周章地找了数月。
到最后也只做了无用功,撤回人马之后,过了几年也未见赘婿归来,遂也就彻底放弃了。这大卫仙朝上至化神真君、下至凡俗草芥,谁死了都不奇怪。
但寡居家中的单雪容资质不好,姿容身条却十分出挑。
这样的族女,单家人自是不会白养在家里头的。纵算此次不与重明宗议亲,也定要嫁到别家去换些资粮好处回来的。
只是拿单雪容来与周宜修议亲,在单家各个主事眼里头,勿论从什幺方面来看,二者都很相配而已。
至于单雪容愿不愿意嫁给一个古稀老修,这事情就轮不到她愿不愿意了。拖油瓶都还在那里放着呢,不怕她要死要活。
重明宗主事的袁晋见得周宜修十分满意,自也不会多说什幺,这桩婚事就此定下。
只是两家人都未想过,自此后周宜修跟单雪容能将这日子过得一地鸡毛。连周昕然也跟周宜修的续弦相处不来,算起来,怕是都有小一年未曾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