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再是方正迂腐,又不是真傻,眼看着王夫人独揽大权,各处得势的奴才都是王家陪房,便是再傻也知自家眼看着就要被王家鸠占鹊巢了。
那傅试又是贾政门生,憋闷许久的邪火一股脑发泄出来,这才有些失控。不过也就是如此了,贾政顶多从此再不往王夫人房去,除此之外还能做些什幺?如今王家得势,元春还在宫中,他总不能真个儿休了王夫人吧?
邢夫人不置可否,忽地转而道:「小……你说,四哥儿真个儿不能袭爵?」
陈斯远骤然变色,道:「快打住!有琏二哥、凤姐儿在前头撑着,大房如今不过是勉力支应,若是这二人一去,你自个儿哪里是二房的对手?」
邢夫人面上悻悻,惋惜不已,道:「罢了,我就是这幺一说。」顿了顿,又道:「是了,德全再寻你借银子,你可不好再借。弟妹那会子还跟我告状呢,说上回问你借了银子,德全十来天没着家,也不知跑哪里厮混去了。」
陈斯远哭笑不得,不迭应下。又与邢夫人说过半晌,这才往前头而来。
谁知才出内仪门,便见王善保家的慌慌张张而来,口中兀自嚷着『不好啦』。
陈斯远赶忙拦下,问道:「王嬷嬷,出了何事?」
王善保家的一拍大腿道:「远大爷啊,快请了太太来吧,琮哥儿不知怎地溺进池子里,没气儿了!」
「啊?」
陈斯远大吃一惊,别过王善保家的,紧忙到得前头与贾琏一道儿往大观园而来。
不一刻进得大观园里,遥遥便见沁芳亭上几个小厮正用耙子将一具尸身打池子里勾出来。
凤姐儿早到一步,这会子掩了口鼻吩咐着左右行事。待尸身拖拽到亭子里,又有小厮拍打后心,奈何好半晌也不见贾琮有动静。
陈斯远上前肃容问道:「好好儿的怎幺你溺在了池子里?」
左右俱都摇头,有个婆子便道:「咱们也不知琮哥儿怎地掉进池子了,还是婆子我无意中瞥见了,这才慌忙叫了人来。」
陈斯远一盘算,从婆子发现到如今,只怕两刻都过去了,人死得透透的,哪里还救得回来?
此为贾家内宅事,陈斯远不便过多插手,便由着凤姐儿冷着脸儿四下问询。奈何如今赶上大老爷丧事,仆妇等多在前头忙碌,园子中一时无人看顾,这才生出这等祸事来。
陈斯远与贾琏前脚往前头去,凤姐儿后脚便从守门的婆子口中问出:「二奶奶,我好似瞧见琮哥儿是与环三爷一道儿进园子的,不大一会儿环三爷便回房了。」
「环老三?」凤姐儿立时凤眸眯起,她心下极不待见赵姨娘母子,更是认定那贾环是个天生的坏种。
正思量着,此时才有夏金桂领着人姗姗来迟。
那夏金桂上前便是一福,口中说道:「太太有些不大舒坦,我正在太太跟前儿伺候呢,听闻出了事儿,巴巴儿的就赶来了。」
凤姐儿眼珠一转,立时道:「弟妹来的正好儿,守门的婆子说是环哥儿与琮哥儿一道儿进的园子,没一会子环哥儿自个儿就回了,反倒是琮哥儿溺毙在了池子里。」
夏金桂却道:「这事儿怕是与环哥儿无关,我那会子正巧与环哥儿一道儿出的园子,瞧着琮哥儿正在水边顽耍呢。」
凤姐儿心下莫名,只盯着夏金桂一个劲儿的瞧。恰此时前头来了邢夫人,后头又有探春、惜春、湘云一并而来。
凤姐儿顾不得忖度夏金桂心思,忙吩咐婆子拦了三个小的,又打发仆役寻了白布将贾琮尸身遮掩了擡去前头,与邢夫人略略答对几句,这才皮笑肉不笑地与夏金桂道:「左右是弟妹管家,这事儿只管由着弟妹处置就是了。」
夏金桂颔首应下,道:「二嫂子放心,这事儿我自去寻了太太请罪就是了。」
凤姐儿再没旁的话儿,与邢夫人一道儿去前头见贾母。
那夏金桂先行处置了贾琮尸身,转头便有赵姨娘领着蔫头耷脑的贾环到来。夏金桂屏退左右,笑吟吟与赵姨娘母子道:「来日你们母子打算如何谢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