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滚茶烫破妻妾礼 圣意难测宦途危

玉钏儿实在看不过去,忙与王夫人道:「太太,便是傅姨娘有错儿,也该明正典刑……这般不明不白的打了,只怕回头儿老爷必与太太计较。」

不容王夫人回话儿,周瑞家的就道:「这话是什幺道理?这贱婢泼了太太滚茶,太太又掌着家,便是拖出去打死了帐,谁又能说出什幺来?」

这话纯粹是挑火儿呢。傅秋芳可是贵妾,莫说打死了帐,王夫人连赶人走都做不到。

正闹哄间,忽听得一声爆喝,旋即便有贾政大步流星入内。

擡眼一看傅秋芳满目噙泪,脸面高肿,双手更是烫得红肿一片,贾政立时就恼了!

不容分说,上前一记窝心脚将周瑞家的踹翻,左右开弓将俩粗使婆子打跑,这才紧忙扶住傅秋芳,问道:「秋芳,我来迟了。」

幼子贾璋赶忙抱住贾政大腿哭喊道:「爹爹,太太要打死娘亲,爹爹救救娘亲……」

贾政火冒三丈,见傅秋芳委屈巴巴的摇头连连,又道:「你且放心,万事有我呢。」

说罢扭头看向王夫人,指着其鼻子骂道:「毒妇,秋芳才回来,你便想打死她不成?」

王夫人气笑了,指着自个儿湿漉漉的发髻道:「我打死她?老爷看看这是谁泼的?一盏滚茶,我还没说这狐媚子要害死我呢!」

恰此时傅秋芳去抓贾政胳膊,略略触及便倒吸一口凉气。

贾政忙低头去看,便见其食指红肿,显是被烫的。

再是道学先生,这些年下来耳濡目染的,内宅里的手段,贾政好歹也略知一二。

当下着恼道:「泼你?错非你用滚茶磋磨人,秋芳又怎会有无心之失?」

「你——」

不待王夫人辩驳,贾政拂袖道:「罢了,我也不与你计较。往后秋芳只管关起门来过日子,你二人从此别见了!」

说罢一手抱了贾璋,一手扯了傅秋芳,大步流星往外便去。那傅秋芳临过屏风之际,忽而回眸一笑,直气得王夫人气血上涌,眼睛一翻便昏厥了过去。

内中顿时乱作一团,这个去叫太医,那个为王夫人顺后心,又有周瑞家的过来掐人中,好一番忙活,王夫人这才幽幽转醒。

随即哭诉道:「冤孽啊,我怎会嫁了这等没良心的!罢了罢了,他如此待我,我哪里还有脸面回王家求告。」

这等话儿自然是气话,便是冲着元春,王夫人也须得往王家走一趟。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王夫人院儿中情形又不曾遮掩,因是不过一个时辰便传得阖府皆知。因着月例、赏赐时常拖延,贾家上下仆妇早就心存怨气,因是除了王夫人的陪房,余者皆传王夫人善妒,苛待妾室。

荣国府各处主子得了信儿,邢夫人冷眼旁观,只当做乐子瞧;凤姐儿乐不可支,巴不得傅秋芳与王夫人斗个你死我活呢。

贾母到底是明眼人,得了信儿便蹙眉道:「这傅姨娘也是个心思多的啊。」

话儿是这般说,如今王夫人尾大不掉,贾母也想借着傅秋芳削一削王夫人的权势。

不过此事须得仔细谋划,等贾政一事平息了再说。

这日下晌,王夫人再是不情愿,也往王家走了一趟。

恰王子腾前几日方才回京述职,王夫人将贾政之事一说,王子腾立时蹙眉道:「存周太过迂腐方正,实在不合为官。且此事已达圣听,说什幺都晚了。存周若不糊涂,当日淮安知府设计时便改递了信儿来商议。如今……好歹有娘娘的情面,料想圣人也不会处置太过。」

王夫人大失所望,道:「那岂不会牵连了娘娘?」

王子腾摇头连连,说道:「圣上也知存周是个什幺性儿,不然也不会点了他任学差。妹妹且安心,顶多是小惩大诫。」

王夫人失望而归,回得荣国府将此事一说,顿时惹得贾母、贾政慌了手脚。

贾政万念俱灰,也知自个儿没什幺为官的能为,便道:「罢了,且等着圣上裁夺吧。」

贾母便骂道:「糊涂,这等事儿此时不发力,难道真个儿等着板子落下来不成?王子腾既不帮忙,那便寻了忠靖侯。来呀,往忠靖侯府送了帖子,邀侯爷过府一叙。」

顿了顿,又道:「且慢……正好老爷回来,不若后日办个家宴,请了忠靖侯与远哥儿来。」

贾政尚且蔫头耷脑,凤姐儿就笑道:「是了,远兄弟入了翰林院,说不得那日便能陪王伴驾,到时候说上一嘴,可比外头人求肯百回都有用!」

贾母颔首道:「如今只能四下求告,盼着有些用处了。」

事不宜迟,荣国府当日便四下派了帖子,贾政思量一番,又提了土仪往东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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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祥坊陈家。

却说这日陈斯远午后散衙归来,甫一进得家门便听得倒座厅中呼喝不绝,好似有人在吃酒划拳?正纳罕之际,便有李财迎上来苦笑道:「老爷,舅老爷来了好一会子了,刻下叫了朋友来正在倒座厅中吃喝呢。」

舅老爷……邢德全?这货才成婚没多久,怎幺跑来自个儿这儿了?

陈斯远点点头,当下扭身便往倒座厅而来。

入得内中,几个青皮瞥见陈斯远一身官袍、面上不怒自威,顿时收声不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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