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斯远含混道:「哪儿来的正事儿?今儿个唯有洞房才是正事儿!」
宝姐姐推搡两下,眼见挣脱不开,便自顾自道:「先前忘了说,妈妈如今还在老宅,家中祠堂便不迁过来了。明日也不用去祭告,直待回门时再去祭告就是了……嗯……」
「好好好,都依妹妹。」
为人偎身倒在床榻里,纱幕撂下,红烛闪烁。
锦帐暖溶溶,髻斜倚,云鬓松。枕边溜下金钗凤。眼蒙蒙,吁吁微喘,百样缱绻,千般绸缪,自不多提。
待转过天来,虽无需侍奉姑舅,可宝姐姐生怕被二姑娘、黛玉取笑了去,因是不过卯时过半便早早醒来。
她略略一动,便将陈斯远惊醒。昨儿个饮了半坛子酒,陈斯远有些宿醉,揉着眼睛又一把将宝钗揽在怀里,道:「我父母早去,你起这般早作甚?」
宝姐姐卧在其怀中道:「一日之计在于晨,便是不用侍奉姑舅,也合该早在起身才对。」
陈斯远含糊应了一声儿,忽而睁开眼来戏谑道:「妹妹莫非无恙了?」
见其兴致勃勃的模样,宝钗便气恼着轻轻捶打了他一下,嗔道:「昨夜方才同房,哪里有……还来的?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
陈斯远嘿然坏笑不语。宝姐姐知其所想,顿时羞得脸色酡红一片。
她本就不是个清冷的性儿,与良人终成眷属,心下火热一朝得释,床笫之间自然情兴大动。偏生陈斯远也惯会拿话儿哄人,因是宝姐姐半推半就的,也就被他哄了去。
错非如此,宝钗这会子也不会落得个腰酸腿软,不良于行的模样。
陈斯远厚着脸皮缠磨一番,眼看宝姐姐着了恼,这才讪讪罢手。此时眼看卯时将尽,宝姐姐忙叫了莺儿、文杏入内伺候。
小夫妻你侬我侬,腻腻歪歪用过早饭,便相携往中路院而来。
少一时到得中路院正房,进得抱厦、绕过屏风,宝钗展眼便见迎春、黛玉俱已端坐了,这会子正笑吟吟瞧过来。
黛玉便侧头与二姑娘笑道:「我说什幺来着?宝姐姐这般性儿最是拘谨,一准儿早早往这边厢来。」
二姑娘招呼道:「宝妹妹快坐,都说你们两个亲厚,如今一看果然不假,林妹妹说得竟一分不差。」
宝钗上前与二人见过礼,落座后方才嗔怪道:「林丫头又在背后嚼舌。」
「哪里要背后?便是当面儿我也说得!」
宝姐姐横了黛玉一眼,旋即又忍不住掩口而笑。
本该为正室,机缘巧合却成了兼祧妻,宝姐姐心下再是幽怨,到如今过得二年,那幽怨也化解得差不多了。
且宝姐姐心下自有比较,比照先前被王夫人与薛姨妈催逼着谋那劳什子金玉良缘,时不时便要服食冷香丸压住心火,又哪里比得上如今这般良人在畔、恣意自在?
且昨夜方才与陈斯远缱绻绸缪一番,宝姐姐这会子心绪极佳,面上自是掩不住的笑意。
陈斯远略略坐了会子,便往后头书斋而去。内中姊妹三人顿时松快了少许,二姑娘迎春尚且有些拘谨,林妹妹却没了顾忌,少不得凑上前好一番将宝钗打趣。
宝姐姐连连吃瘪,恼得要来追黛玉,谁知黛玉不过略略抓了其肋下两把,宝姐姐自个儿便软成了面团。
迎春眼看不像话,便道:「罢了罢了,宝妹妹昨儿个才过门,过会子还一堆事儿呢。我与林妹妹也不多留你,只等过几日中秋时好生乐呵一场。」
宝钗笑着应下,这才别过两女,又往东路院而来。
她才进正房,陈斯远后脚便追了过来。
二人略略小憩,便往前厅而来。
一时夫妻二人端坐了,先是宝琴、香菱上前奉茶,跟着又有东路院仆妇等上前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