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平儿一去,凤姐儿便让绣橘与丰儿去院儿中耍顽,单寻了二姑娘迎春说起了私密话儿。
“二丫头,却不知夜里可还算琴瑟和鸣?”
迎春霎时又红了脸儿,心道邢夫人过问也就罢了,怎么连凤姐儿也要过问?当下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凤姐儿掩口打趣几句,心下愈发吃味。暗忖,就陈斯远那身子骨,活似一头野牛,桩起来就没个停歇的时候。先前哪一回不弄得凤姐儿死去活来好几回才罢休?
二姑娘身量合中,比自个儿略略单薄了几分,又哪里是那起子中将军的对手?
回想方才迎春行走如故,不见半点不便,吃味的凤姐儿便不住的往坏处去想:定是二妹妹不解风情,惹了姓陈的心下不喜,只怕除了洞房那日,余下光景姓陈的都是寻着晴雯几个厮混吧?
这般想着,凤姐儿心下憋闷方才稍舒。
姑嫂两个言说半晌,便有周瑞家的来请,说是荣禧堂业已备下席面儿,请二姑娘挪步赴宴。
凤姐儿便道:“我懒得走动,二妹妹只管去吃酒。”
迎春应下,这才别过凤姐儿,往荣禧堂而来。
一径到得中路院的荣禧堂,入内便见屏风早竖,席分左右,庭院里又搭了戏台,早有戏班子在厢房里更衣吊嗓,准备大显身手。
迎春只觉前所未有的风光。想当日她在府中不过是个小透明,又何曾有过这般礼遇?亏得夫君点了探,让阖府不敢小觑,于是来时开了大门相迎,午后又在荣禧堂设宴款待。
少一时贾母、王夫人、邢夫人,又有探春、惜春、湘云一并而来;那边厢陈斯远陪着大老爷贾赦、贾琏、宝玉、贾琮,也往内中而来。
当下众人齐齐入席,班主捧了戏折子来,贾母点过两出讨喜的戏码,又让众人来点。迎春等有样学样,也点了讨喜的戏码,须臾便听铜锣一声儿,院儿中咿咿呀呀开了腔。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贾家预备的自是上等席面。
但见:觥筹错杂,食色缤纷。
庖甘煮美,猩唇鲤尾列盈筵;脍异烹鲜,麟掌驼蹄堆满案。
青丝低系,金壶红映珊瑚;素手高擎,玉碗光浮琥珀。
翠往珠来,座上琳琅时耀目;曲终乐奏,阶前丝竹不停声。
品出上方,真个千金一馔;筵开宝殿,果然方丈盈前。
不觉酒宴过半,忽有周瑞家的急急入内,道:“宫中娘娘遣人派了赏赐!”
女眷等不好出面儿,当下便有贾赦、贾琏、陈斯远一并出仪门去迎。送赏赐的不过是个小黄门,笑吟吟说了元春口谕,不过是遥祝陈斯远、迎春二人琴瑟和鸣的吉利话儿。
旋即又有浮光锦两匹、宫绸两匹,鸳鸯戏水样式玛瑙枕一对儿。
陈斯远郑重其事谢过,待要赏赐小黄门,贾赦便道:“贤婿只管内中吃酒,这等事儿有琏儿呢。”
贾琏也道:“妹婿与父亲入内吃酒看戏就是。”
陈斯远不觉有异,便与贾赦回了荣禧堂。却说贾琏招呼小黄门往向南大厅小坐,待香茗奉上,那小黄门便开始念叨:“咱家的干爹乃是宫中夏总管。”
夏守忠总管六宫事务,贾琏一听不敢怠慢,忙取了两枚银锭塞过去,笑道:“如此,实在劳烦公公了,还请公公留下吃茶。”
“好说好说。”小黄门收了银子也不急着走。呷了口香茗,又蹙眉道:“实不相瞒,咱家那干爹近来却有一桩喜事。”
“哦?不知喜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