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家的领命,半晌便將大厨房、库房的管事儿提了来,当著赵姨娘的面儿打了二十板子。赵姨娘与贾环纳罕而归,转头儿周瑞家的便將这几日剋扣的用度一併送了来。
往后几日,更是恢復如初,再没人简慢。
赵姨娘母子虽不知王夫人为何转了性子,却乐滋滋享受起来,再不提赔罪道恼之事。
探春得知此事,情知王夫人是故意落了凤姐儿与陈斯远的脸面,紧忙过来劝说了一通,却被赵姨娘急赤白脸好一通讥讽,气得探春拂袖而去,再不来赵姨娘院儿。
这等杂乱事儿,不一日便传入陈斯远耳中。他往瀟湘馆去了一遭,宽抚了林妹妹一回,私底下又与两个武婢吩咐,往后黛玉出行必要隨行左右。但凡有人唐突,只管打了再说。
除去读书,陈斯远每日与薛姨妈在大格子巷私会,直至薛姨妈不堪挞伐、求饶不迭,且月事迟了三日还不曾来,正月二十九这才安心迴转荣国府。
癸水推迟,许是近来房事太频之故,陈斯远倒是真心盼著薛姨妈有了身孕,如此他才好一门心思攻读,以备来年恩科。
却说这日陈斯远正要往瀟湘馆去看黛玉,便有红玉来回,说是二姑娘迎春到访。
陈斯远心下纳罕,紧忙撂下书卷迎將出来。
到得厅中,便见二姑娘迎春领著司棋转过屏风,视线稍稍一搭,迎春便赧然著红了脸儿。
陈斯远察言观色,便思量著莫不是贾赦已將婚约之事露了口风?
果然,二人廝见一番,待落座后,司棋便扯了红玉退下,只留二人在房中敘话。
陈斯远亲手为其斟了茶盏,笑著说道:“过两日便是二姐姐生辰,我倒是为难了一番,这几日得空逛了两回造办处,选了一份贺礼,也不知合不合二姐姐心思。”
迎春低声道:“有心了……你有这份心思就好,送什么倒不打紧。”
迎春有自知之明,情知比不得黛玉、宝釵,且因著年岁之故,二人等閒不得亲近,只能留待成婚后再行筹划。
当下略略羞赧,到底吐口道:“昨儿个父亲寻了我去东跨院,將那事儿提了一嘴。”
陈斯远笑道:“姨夫说了?还想著给二姐姐个惊喜呢。”
迎春摇了摇头,虽强忍著,面上却满是欢喜。犹豫著说道:“你当真便要就此定下?”
陈斯远撂下茶盏笑道:“怎地?莫不是二姐姐反悔了?”
迎春笑著摇摇头。她心下期盼得紧呢!论品貌、才情、能为,陈斯远都是上上之选。与其选个不知底细的世家紈絝,莫不如选陈斯远来的妥帖。
再说这远兄弟虽是个不肯吃亏的性儿,可待枕边人却极好。且不说宝釵、黛玉,单看其身边儿的香菱便知一二。
这香菱与迎春年岁相当,却依旧是当初那副呆萌模样,一门心思扑在诗词歌赋上,一看就是被远兄弟养得极好。
再看其房中的五儿,原本还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样,这半年来面上也多了血色,咳疾也好了大半。听闻也是远兄弟不惜银钱,隔三差五便买了茯苓霜来,这才將柳五儿的弱病將养了过来。
对待身边儿的丫鬟尚且如此,迎春自忖就算比不得宝釵、黛玉,来日过了门好歹能相敬如宾,可不比如今这等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强了百套?
因是便道:“我只是纳罕,远兄弟怎地这般早便定了下来?”
陈斯远笑道:“观棋如观人,二姐姐精擅黑白之道,只看棋路便可知晓高下,这等道理又岂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