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忽而听得小螺在远处道:“远大爷,便在此间!”
湘云、宝琴一併扭头看过去,便见陈斯远大步流星而来。待到得近前,先端详了二人一眼,低声问道:“可还好?”
湘云委屈巴巴儿的摇了摇头,宝琴告状道:“哥哥来的正好儿,这人欺负云姐姐。”
陈斯远朝著宝琴点点头,扭身看了陈也俊一眼,潦草拱手道:“陈兄这是在作甚?”
陈也俊不好发作,只蹙眉道:“史姑娘伤了內子,我不过出口教训几句罢了。”
“內子?”陈斯远逮著其口误不放,故作愕然道:“陈兄何时娶亲了?”
陈也俊一时淤塞,陈斯远便道:“若我不曾记错,陈兄与云丫头去岁才定下的婚事,若另行再娶……只怕於理不合,小心吃了官司啊。”
陈也俊道:“不过是一时口误,陈兄弟何必揪著不放?莫不是你要为史家姑娘出头?”
“云丫头是我带出来游逛的,自是要护她周全。且不拘是在侯府还是荣国府,云丫头可从未吃过这般委屈,陈兄今儿个若不给个说法……只怕说不过去。”
陈也俊蹙眉不已,一旁宝琴添油加醋道:“哥哥不知,云姐姐方才要投壶,谁知这二人便从背后凑了上来。自个儿不长眼被戳了下,反倒劈头盖脸埋怨云姐姐脑后没长眼。”
陈也俊瞪著宝琴道:“你少浑说一气!”
宝琴立时委屈巴巴躲在陈斯远身后,扯了其衣袖道:“哥哥你瞧,这人还要凶我呢!”
此时陈斯远身边儿的黛玉上下扫量了那乐户女子一眼,就道:“若我没猜错,这便是那乐户女子?陈公子既得佳偶,又对湘云多有不满,何不就此將婚事作罢?间隙已生,若强行弥合,只怕来日必成怨偶。”
陈也俊眉头紧皱,半晌才道:“罢了,不过些许小事。忠顺王相邀,在下这就告辞了。”
陈斯远笑著拱手道:“慢走不送!”
目视其领著乐户女子远去,陈斯远这才扭身看向湘云。刻下宝琴、黛玉正扯著湘云说话儿,云丫头也是委屈极了,这会子正默然垂泪。
陈斯远心道,莫不是宝姐姐说中了,保龄侯夫人强行让湘云嫁给陈也俊,所图的便是湘云的嫁妆?
宝琴、黛玉劝慰半晌,陈斯远也上前道:“云妹妹也不用气恼,来日之事谁又说得准?忠靖侯本就不满此婚事,来日等你二叔回京,说不得还有一番计较。”
湘云默然頷首。
此时又有凤姐儿、平儿追了上来,见湘云啜泣不已,赶忙上前问询。凤姐儿本就被贾璉气了个半死,待听闻方才种种,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只道:“只恨我迟了一步,不然定要那姓陈的好瞧!”
半晌,眾人劝好了湘云,却也兴致大坏,再没有游逛之心。黛玉便提议儘早迴转,眾人应下,结伴往回而行。
谁知回程过半,路过韶景轩,陈斯远耳听得內中丝竹阵阵,面前便有个內侍一甩佛尘拦住,开口道:“可是陈孝廉当面?”
陈斯远见那太监眼生,当下也拿不住此人来意,只拱手作礼回道:“正是。”
那內侍笑道:“我家王爷有请,还请陈孝廉移步韶景轩。”
陈斯远蹙眉不已,问道:“敢问贵王爷上下?”
內侍傲然道:“我家王爷乃是忠顺王。”
忠顺王?贾家的大敌?这人怎么找上自个儿了?
好似情知陈斯远心中疑虑,那內侍就道:“我家王爷包下了韶景轩,广邀京师才学之士,办了上元诗会。奈何诗会过半,佳词欠缺,王爷深以为憾。又听闻陈孝廉也来了灯会,大喜之下这才打发咱家来邀陈孝廉登楼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