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时来天地皆协力

李崇明心下志得意满,故作样子道:“陈兄弟何必客套?”

“诶?此为应当应分,李兄莫要推拒。”

当下送别了詹光、单聘仁,陈斯远正要引李崇明四下游玩,谁知那李崇明却道:“二位先生作陪,前两日领了我往京师游逛了一番。这京师气象自不相同,只是瞧来瞧去只是寻常。莫不如咱们兄弟今日把酒言欢,来个一醉方休?”

陈斯远正求之不得,哪里会推拒?当下吩咐小厮庆愈置办酒菜,少一时便在房中吃喝起来。

陈斯远耐着性子奉承几句,那李崇明果然丑态毕露,寻常典故都说不出出处,偏要卖弄学识。少不得过后还要陈斯远来捧哏。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李崇明憋闷不住,道:“枢良不知,我此番来京乃是为着一桩要紧事啊。”

陈斯远心下一惊,暗忖这位莫不是嘴快,说给詹光、单聘仁了?

于是正色道:“哦?李兄,这等大事可曾与那二位先生说过?”

李崇明道:“事关紧要,我岂会口无遮拦?二位先生乃清雅之人,我等说的自然是风雪月。”

陈斯远暗自松了口气,笑着道:“原来如此,却不知李兄所为何事?”

李崇明正要卖关子,忽而想起那金刚经便是陈斯远带来京师的,这才叹息道:“若是旁人,便是打杀了我也不肯说的。既是枢良来问,愚兄倒是能说一说。”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我此来,便是为着那金刚经。”

陈斯远眯眼笑道:“李兄也知那金刚经献给燕平王了?”

“嗯……嗯?”李崇明霎时间瞠目,不禁哆嗦道:“你,你说什么?”

陈斯远故作纳罕道:“李兄不知?大嫂子得了那金刚经真迹,握在手中生怕为那有心人算计,思来想去,干脆托付我将此物献给了燕平王。”

“这……这这……”

陈斯远道:“李兄不知,王爷得了此物如获至宝啊,单场便要赐下银钱来。谁知大嫂子说此物留在其手中乃是招灾惹祸的源头,只推辞不受,只求了王爷一个承诺。”

“这……妹妹糊涂啊!”

眼见李崇明痛心疾首,陈斯远也一拍大腿蹙眉道:“可不就是?大嫂子非要保举李兄去做那劳什子王府清客……啧,区区一个清客,哪里比得了白的银钱实在?”

“啊?”李崇明一愣。

就听陈斯远蹙眉道:“我心下费解,忍不住追问了大嫂子一番。谁知大嫂子却说,李兄一心入仕,奈何为李祭酒拘束,这些年一身本事不得施展。她心下看不过,又念及李兄不曾为官,这甫一得了官身难免没有根脚。这才求了王爷首肯,先行去王爷府中为清客,待过后再去谋个官身。”

李崇明细细思量,好似没毛病?不少落魄举子都曾去过权贵人家为清客。便有如那傅试,早年也是贾政门下清客,如今不也成了六品推官?

那荣国府如今已是昨日黄,哪里比得了燕平王权势显赫?这来日若是得了王爷钟意,岂不要平步青云?他也不奢望入阁拜相,只求做一任知府便好。

想到此节,李崇明便道:“妹妹糊涂啊,这等事儿怎么不提前与我说?这,早知如此,启程前我就该将素日里的文章一并带着,免得来日王爷不知我的能为。”

呸!你哪儿来的能为!

陈斯远便道:“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有李祭酒教导,李兄的学识自是极好的。且王爷如今想要的是能办事的人手,说不得李兄去了,立时就能得大用呢!”

“哦?还有此事?”

陈斯远耐着性子颔首,又道:“昨日大嫂子下晌来寻我,因知晓我与燕平王有旧,便求我来日引李兄去王府。这……却不知李兄何时得空?”

“我随时都行啊。”

陈斯远道:“不急,王爷这些时日也忙得很,待我明日见了王爷,再定下时日引李兄去见王爷。”

李崇明大喜,不迭道‘好’,欢喜得手足无措,干脆与陈斯远连连对饮了几杯。不过辰时过半,陈斯远不过熏熏然,这老兄就将自个儿灌多了。

陈斯远无法,只得打发其随身小厮与庆愈一道儿将去搬到床上。他心下暗自思量一番,这才离了江苏会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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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斯远也没走远,因着饮了酒,干脆在左近寻了个茶楼醒酒。这大话说出去了,虽说能拖延一些时日,却不好一直拖延下去,总要硬着头皮往燕平王跟前禀报一番。

如今内府钱庄、票号还不曾铺开,料想燕平王定然财用匮乏。若不行,寻了李纨献上一万两庄票,也不知能不能得个清客位份;再不行,那就鼓动燕平王将那期货行现在松江、广州搞出来。

左右陈斯远拿定了心思来日要走清贵路线,这等‘与民争利’的‘馊主意’莫不如让燕平王顶缸。

待醒了酒,又佩了香囊遮掩酒气,陈斯远这才往燕平王府而来。

到得地方,他也不敢先见燕平王,寻了门前侍卫求见王府典膳正丁道隆。

王府侍卫知燕平王信重陈斯远,当下也不推脱,打发了人往内中通禀。少一时,那丁道隆纳罕而来,请了陈斯远到偏厅落座,不禁问道:“陈孝廉寻咱家可是有事?”

“正是,敢问典膳正,这王爷身边儿的清客……可有什么说法?”

丁道隆闻弦知雅意,不禁笑道:“陈孝廉是想给友人谋一桩清客的差遣?好说,王爷早年性子惫懒,最喜风雪月,这擅作诗词者,自然得王爷之意。不过自打王爷掌了内府,因庶务繁多,这手下清客难免要有一些能办实事的。却不知陈孝廉那友人——”

陈斯远道:“惭愧,我那友人一无是处。”

丁道隆眨眨眼,没听明白:“陈孝廉莫不是在耍咱家呢?”

陈斯远哭笑不得道:“典膳正不知,此事还是因着那金刚经而起。”当下略略将因由说了一通,陈斯远苦恼道:“如今那李崇明不请自来,大嫂子不知如何应对,只得求了我来答对。典膳正也知,我不过是一介举人,哪里处置得了这等家务事?可放任不管,又实在说不过去……万般无奈,这才想起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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