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只两个,偏太妃送了三份儿。」
南安太妃道:「虽不曾见,可不好忘了四姑娘。」
吃过一盏茶,契阔半晌,南安太妃便要起身告辞。贾母挽留不得,只得纳罕将其送出。
待回转荣庆堂,贾母越想越觉不对,恰尤氏、贾珍齐至,言及陈斯远正在园中游逛,贾母便道:「我这会子乏了,你们也不必围着我,且去园中耍顽吧。再吩咐凤姐儿,叫那戏班子尽早开唱。」
众人纷纷应了,一并告退而出。探春不得空闲,只得陪在诸姊妹身旁。
却说另一边的陈斯远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探春,干脆扭身出了大观园。恰路遇相熟婆子,这才得知南安太妃请了探春、湘云过去叙话。
陈斯远顿时眉头一挑,心道真真儿是夜猫子登门无事不来啊。南安王府眼看官司缠身,南安太妃便急吼吼来了贾家,这是意欲何为?
莫不是依旧循着原着的路子,收养了探春,打算与缅甸和亲?
且不说七夕时二人便剖白了心计,单是冲着廖世杰与自个儿的关系,陈斯远也断不会容忍南安王府拿了探春去和亲!
他先行回转向南大厅小坐,正思忖对策之时,恰有大丫鬟翡翠来寻,道:
」
远大爷,老太太有请。」
此番正合其意,陈斯远告罪一声儿悄然离座,不一刻进垂花门,便到了荣庆堂里。
进得内中,展眼便见贾母苦着脸歪坐软榻之上。陈斯远规规矩矩见了礼,贾母方道:「远哥儿快坐,我方才心下不安,正要寻远哥儿问计呢。
陈斯远落座后说道:「老太太可是为着南安太妃一事?」
「正是。也是古怪,此番登门旁的都没说,只单见了湘云、探春两个。」
陈斯远沉吟道:「据晚辈所知,南安王一脉并无未出阁的姑娘。如今南安王与我师伯正在御前打官司,说不得此番南安王府是狗急跳墙————想要收养一勋贵家姑娘,行那李代桃僵之策,与缅甸和亲议和啊。」
「啊?这————」贾母蹙眉思量起来。探春不过是庶出的姑娘,若是用来和亲,也是一桩好姻缘。且和亲过后,南安王府亏欠了贾家人情,说不得便要在袭爵一事儿上多出出气力。
陈斯远扫量一眼,面色便是一沉。有道是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掌家何曾不是如此?越是这等世家大族,越是权衡利弊,而短了血脉亲情。
他面色一冷,出言道:「老太太恕我直言,钦差不日南下,南安王虚报、瞒报之事不日便发,此时与南安王府走的太近,只怕是祸非福啊。」
贾母心下一凛。换做旁人言说,贾母心下只怕还要打个对折。南安王乃是四王之一,多少辈儿的勋贵了,哪儿能说倒就倒?单陈斯远不是旁人,此人行走南书房,乃天子近臣。此言只怕并非无的放矢。
贾母权衡一番,忙道:「原是如此。太妃此番并不曾提及,若来日送了信儿来,我推拒了便是。」
陈斯远这才露出笑模样道:「老太太英明。」
贾母叹息着摇了摇头,道:「快成老糊涂了,哪里还英明?」顿了顿,贾母瞧着陈斯远道:「远哥儿,琏儿袭爵一事——
—」
陈斯远赶忙摆手推拒道:「老太太何必舍近求远?只消太太出面与娘娘提一嘴,料想此事就成了。」
好似贾琏一般,贾母被堵得没法儿开口。正思量着以迎春打动陈斯远,谁知此时忽而有婆子奔行入内,道:「老太太,大事不好啦!保龄侯府来人,说是————说是————」
「说是什幺?」
「说是忠靖侯————殁了!」
陈斯远心下惊愕,擡眼看向贾母,便见老太太已然僵住。俄尔,贾母好似被抽干了一身精气神一般委顿在软榻上,叹息道:「鼎哥儿才多大年纪?还不到四十啊————罢了,快去催着云丫头启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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