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座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想除掉林泰,但这话绝不能出自他或者建丰之口。
“一是夫人。
“二来是林泰地位太高,万一真有个意外,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忘了,海外北美还有一大票孙先生的旧人。
“这些人在美有很深的影响力。
“指不定李宗仁借这股妖风就真上来了。”
吴敬中道。
“那委座的态度是?”洪智有被绕糊涂了。
“简单。
“既想林泰死,又怕她死。
“想她死,是发自肺腑的。又怕她的死跟他们父子扯上关系。
“这种微妙的事,只能靠属下去悟。
“毛人凤就是善长琢磨心思的人,所以他一定会替委座把这事办了。”
吴敬中道。
“知道戴老板为什么到死都是个少将,却能权倾朝野。
“就是因为他懂委座的心思。
“沈醉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总部的总务处长,官衔上将?
“委座嘴上嫌他毛躁、轻浮,但不喜欢,能让他一个毛头小子坐镇部门最肥的位置,调他去滇南,同样也是保护。
“要不以他毛躁的性子,迟早得被毛人凤玩死。
“为什么他和戴老板受委座喜欢、器重,就是因为他俩都刺杀过林泰,成不成功是一码事,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是态度问题!”
吴敬中接着道。
“毛人凤根基、资历不够,掌管保密局很多人都是不服的。
“学戴老板对林泰下手,对他来说是为数不多在委座面前表忠心的机会。
“如此一来,林泰随夫人此行很危险啊。”
洪智有皱眉道。
“是啊。
“就怕毛人凤领悟不到戴老板的真髓啊。
“戴老板应付老头子的秘诀是,屡刺屡败,屡败屡刺,可以被骂‘娘希匹’‘窝囊废’,也可以被万人戳脊梁骨,但绝不会真正刺杀成功。
“他是靠骂获得老头子的信任。
“而不是靠鲜血。
“很多时候事可以办不成,但态度、决心一定要亮出来!
“这跟孙科在津海拉票不成,把锅甩李宗仁身上是一样的道理。”
吴敬中叹道。
“这确实很麻烦。
“林泰要在津海出事,横竖都是老师你的锅。
“没死,委座不高兴,毛人凤会借着有人刺杀,你安保不力惊吓了夫人找你的麻烦。
“死了,夫人不高兴。
“毛人凤还是会以你安保不力为由,找茬处罚你。
“反倒是他,要么在委座面前立功。
“立不了功,没刺杀了,也向委座表达了忠诚,顺便还能把老师拉下马,助毛万里拿下觊觎已久的津海站。
“哪哪都是他赚啊。”
洪智有一皱眉头,顿觉的这盘棋简直无解。
“是啊,大势不利于我啊。”吴敬中背着手撇嘴笑叹了一句。
“老师似乎已有对策?”洪智有问道。
“他要玩阴的,我就玩阳谋。”
吴敬中微微一笑,走到了书桌旁,拿起了电话:
“津海站吴敬中,麻烦接二号官邸。”
稍等了片刻,那头传来了建丰的声音。
“我有要事向您禀报。
“下个月三号,夫人和林泰随委座飞沈阳,中途会落脚津海。
“据悉,夫人和林泰可能要会见军政代表和民主人士。
“敬中不才,愿继承戴老板遗志刺杀林泰,还请领导指示。”
他这话一出。
那头的建丰人麻了,沉默了几秒后,直接撂断了电话。
吴敬中放下了电话,又拿了起来,准备拨另一个号码。
“老师,啥指示?”洪智有问。
“没指示,他也不敢指示。
“反正我态度已经亮给他了,让他们头疼去吧。”
吴敬中轻笑摇头,迅速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津海站吴敬中,接总部毛局长专线。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林泰下周要来津海了,是这样的,戴老板生前曾对我有过嘱咐,一旦林泰过津海,务必要了结此人,以消聒噪之风。
“吴某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等来了这个机会。
“吴某不才,愿奋发老板之遗志,必诛此人于津海,还请毛局长批准。
“放心,我已请示过建丰。
“但我觉的这事是咱们保密局内部的事,还是得您点头才行。
“只要你一句话,我保证津海就是她的葬身之地。
“好,好。
“还请回复从速,我好布置。
“毛局长再见。”
吴敬中笑着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