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身边的人,他都熟。
朱厚照也对了庵桂悟道,「既然裴千户豪言要挑战你们使团的所有人,你也将你们倭人使团的人,都叫来吧。」
目光在副使光尧身上一瞥,又道,「正使年纪老迈,让副使去就行了。」
待到两人谢恩,朱厚照对裴元道,「过来一下,朕有事情问你。」
说完,从御座上起身,绕去御座后面。
裴元有上次和朱厚照在御座后闲聊的经历,当即便在众臣的注视下,快步跟了上去。
朱厚照绕到御座后,从丹陛上下来。
见裴元跟到近前,向他一示意便往后走。
后门处有两个小太监,连忙拉起悬挂在后门上的毡布帘子,将后门打开。
裴元便跟着朱厚照从后门到了殿外。
裴元也知道刚才的举动有些出格,不等朱厚照说话,就请罪道,「臣刚才一时情急,有些鲁莽了,还望陛下恕罪。」
「鲁莽?」朱厚照回头看着裴元,语带微讽道,「你勇的很啊。」
却不料,裴元非但不慌,还不卑不亢,神情肃然道,「臣虽然远在朝堂之外,但是听闻了主客司郎中刘滂所说,就已经知道那倭国使臣故意挑拨,要看我大明的笑话。」
「陛下是性情中人,一时不查,倒也无他。」
「可是就连那主客司郎中刘滂,都能暗中对臣点出此事。满朝文武,才智胜刘滂者不在少数,岂能任由陛下被那倭国使臣所引导?」
「陛下可能只是率性而为,但是那老僧回国之后,却能借此大做文章,得意洋洋于只用三言两语就挑拨的大明武官拔刀相向。」
「到那时,岂不是以陛下的颜面,成就他在倭国的虚名?」
「此等事,朝鲜人做过不止一次,陛下不可不察啊。」
朱厚照想起那等场景,果然被转移了愤怒,恨声道,「可恶!」
裴元想了下之前合作的还不错的刘滂,心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漏点机缘给他。
接着便道,「那主客司郎中刘滂还对臣说,这件事并非是针对微臣的。」
「朝臣们之所以沉默不言,任由那倭僧施展手段。一是想要藉机让陛下颜面受损,这样一来,再有朝议争端,刚刚有些小过的陛下,难免底气不足。二是想要等事后,藉机栽一个鲁莽逞勇的罪名,来惩治臣与许泰。」
「臣不过做些微末差遣,于国事无碍。但是陛下精心操练了半年的外四家军,可有一半是在许泰的掌握之中。」
「如果那些人把罪责归咎到许泰身上,这看似是出来维护陛下颜面,但却实实在在的断了陛下的得力臂膀。」
「更不要说,万一此事被他们宣扬出去,说是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诿过于大将,外四家军的士气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裴元看着朱厚照那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继续输出着谗言,「旁人不知道陛下的雄图大略,旁人不知道陛下镇守北境的决心,旁人不知道陛下为获得士兵拥戴付出的那些努力,臣这个锦衣卫自己人,岂会不清楚?」
「臣可以不惜身命,但如何能忍心看到陛下的心血,因为那些龌龊的争斗,毁于一旦?」
「是以臣在来的路上越想越气,到了朝堂后,看到那泰然而坐的诸位公卿,一时为陛下不值,一时为陛下激愤,忍不住便直接戳破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