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迁和沭阳两县的豪强,甚至都明目张胆的让淮安卫的千户周朝,帮着做掮客,合计掏出来五万石的粮食,让霸州军去两县洗劫一遍。
当地的百姓都被绑走做附庸军了,他们的土地呢?
至于山东。
霸州军之前进入山东的时候,各地官员只守城池不管乡村的做法,到底有多少是无奈,多少是纵容呢?
至少裴元看到的是,霸州军失败后,北上的流贼在山东乱窜的时候,还得到阳谷豪强的支持,帮着流贼把裴元、萧韺、谷大用他们堵截在了阳谷。
裴元不由喃喃道,“这件事不好查,一查要出乱子的。”
萧通道,“王巡抚也是这么说。经历了霸州之乱,山东六府出现了大量的无主土地,很多土地都被各地的豪强瓜分侵吞了。”
“咱们要查德王,就免不了要查东昌府的占地。”
“查东昌府的占地,就有可能让其他各府占地的豪强成为惊弓之鸟,担心也被当成霸州贼的同党。”
“事实上,说不定还真有人和霸州贼勾结的心虚之辈。”
“现在就怕,万一有心之人为了脱罪,会把事情闹大,把其他人也卷进来,从而法不责众逼着朝廷让步。”
裴元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什么藩王、官员,那都是小意思,要是把地主集团逼急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皱眉问道,“那后续呢?”
萧通道,“山东镇守太监毕真传问了德王世子,德王世子大怒,反倒把毕真骂了个狗血淋头。”
“之后德王世子援引《皇明祖训》,指斥这次查案的官员离间亲亲。”
“又以谣言源头在弘治年间就已有之,私下传播的人,多到难以计数。说是他的亲信所为,根本就是有意栽赃构陷。”
“最后德王世子以毕真、王敞、谷大用、张锐等辈资格不足为由,要求先招诸藩王共议其事。”
“若是诸藩王都认为他有罪,他愿意入京向陛下面呈此事,再请天子明断。”
裴元不由赞道,“这个朱祐榕还真是个人才啊。”
只要这等泼皮姿态摆出来,在明知道奈何不得他的情况下,那些负责查办的官员很可能就会畏首畏尾,施展不开手脚了。
毕竟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例子,大家都见得多了。
萧通忧心道,“千户,若是这案子推不下去,只怕事情卡在这里了。”
裴元听了冷笑,“无妨,有人能收拾他。”
裴元所说的这个“有人”,自然是陪伴他一路成长的铁血盟友朱宸濠了。
朱宸濠的世子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年底祭祀的时候,还要帮着司香呢。
这眼看就是他儿子的江山了,有人这时候想要挖大明的墙角,那就是他的生死大敌。
何况朱宸濠一直忌惮德王卡在他上京的路上,上次让霸州贼“清君侧,扶贤王”的事情,就是他搞出来的。
裴元又道,“至于各府豪强侵占土地的事情,当然不能一概而论。那些主动为祸百姓的毒瘤,该清理还是要清理的。我打算、打算……”
裴元顿了顿,忽然发现自己多想了。
——老子费那么多精力干嘛,我直接给刘六、刘七写信问问不就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