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稍微凑近了些低声道,“那十三家钱庄,小弟虽然没投钱本,没占分红,但用的地方却是我的。”
“小弟也是按规矩每月从那些基金里抽一些租金,就是……,稍贵了点。”
臧贤听了不由对裴元刮目相看。
这钱果然挣得干干净净。
他试探着问道,“我瞅着泉字号对宝钞的收购价,比别处要高一些。今天更是拿出了十五贯兑换一文的高价,这后面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裴元故意道,“这我就不清楚了。不是说朝廷要在明年初,开始从七大税关征收宝钞了吗,会不会就是这个原因?”
臧贤笑了笑,“裴贤弟是神通广大的人,说这种大路边的话就没意思了。”
裴元干笑了下,这才含含糊糊说道,“有不少人看好宝钞的前景,认为宝钞的估值超过正德五年,只是时间的问题,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臧贤闻言,端起酒杯,敬了裴元一杯。
对他这种人来说,哪怕这种没头没尾的情报,也比那些内容详实的大路边的东西有价值。
裴元想着自己不能吃亏。
于是也问了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我听说石玠想把自己挂衔的兵部右侍郎转正,现在有消息了吗?”
臧贤自然明白这是交换条件,把自己知道的都如实说了。
“石玠的事情应该是差不多了。”
“我听说他已经把廷议的票数凑足了。只不过他的履历实在难看,恐怕还有些波折。”
说着,臧贤点评,“正德五年黄土坡墩堡一战,大同镇军贸然出击,损失了大量的兵马。这虽然主要是参将和总兵的责任,但是石玠作为大同巡抚、兵部右侍郎,难道甩的了干系吗?”
“第二年大同镇发生兵变的事情,对石玠的影响更大。毕竟,哗变的兵营就在大同。”
“打仗也不行,镇抚边镇也不行,朝廷给他这个大同巡抚和兵部右侍郎是吃干饭的吗?”
“这样的履历拿出来,怎么担任兵部右侍郎?真要硬推上去,当政的那几位,岂不是会被天下督抚耻笑。”
裴元也觉得石玠是有些不要脸了,他问了一句,“凑够票了也不行吗?那石玠不是白忙了吗?”
臧贤笑道,“当还是能当,只不过要费点手脚。”
“昨天朝会的时候,有外藩使臣说起,海西女真的贼首老鼠和乃留,经常洗劫他们朝贡往返的队伍。也有其他官员说起,海西女真和泰宁福余等卫屡屡阻碍各夷人朝贡。另外,朵颜等卫久不通市,只怕也有别谋。”
“后来朝廷就此事展开廷议,诸多大臣都不愿生事,说建州三卫素来乖顺,为边寇者惟海西老鼠耳。不过,若遽用兵,适激其变,莫若先怀柔徐议。”
“所以顺势就提出,让石玠前往抚谕。”
“这次石玠不但挂了兵部右侍郎的头衔,还挂了个右副都御史的头衔。并且朝廷还特谕,镇守太监、巡抚等官并诸路将官,俱听石玠节制,都指挥以下不用命者,可以先斩后奏,以军法从事。”
裴元听完,有点明白了。
石玠还真不是白忙。
石玠去海西女真抚谕,别看给了他挂了右副都御史,又给他恢复了兵部右侍郎,但是这两个都是因事而设的临时差遣职衔。
因为按照这时代的规则,这次的行动,属于去蛮夷宣谕,带有一定的外交属性。
负责执行外交任务的官员,往往可以获得破格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