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碎怕裴元没有具体的概念,着重说道,“除了郧阳府之外,还有湖广的襄阳府、荆州府、安陆府,河南的南阳府,陕西的汉中府、西安府,以及四川的夔州府,合计有八府之地。”
“这八府之地的都司卫所兵,也都受到郧阳巡抚的差遣。也就是说,一旦有变,郧阳巡抚甚至可以直接抽调湖广都司、陕西都司和河南都司的部分兵马。”
裴元听到这里,也不由叹为观止了。
这他妈哪是政治?这是艺术啊!
先以一个湖广行都司,将棚民青壮为主的郧阳卫纳入之中,然后再从周边划拨多个卫所,将之打包成一个整体。
然后以郧阳抚治辖区,把郧阳府和周边的七府打包成一个区域结构,形成一个大郧阳概念。
这个大郧阳辖区,又覆盖住了周边三省的部分地盘,以及三个都司的一些卫所。
甚至就连上游的四川夔州府都和他们在一个qq群里。
偏偏郧阳巡抚的官职是“巡抚”,巡抚只有“事权”没有“治权”。
也就是说,这个大郧阳地区的襄阳府、荆州府、安陆府,在“治权”上仍旧属于湖广布政使司;汉中府和西安府仍旧属于陕西布政使司;南阳府属于河南布政使司,夔州府属于四川布政使司。
这也就意味着,按照按照都、布、按三司职能交叉运行的规则,分守道、分巡道和兵备道,又迭加在这样的统治结构上。
这几省的按察使司,也拥有直接干预大郧阳地区,并且依靠郧襄守备、荆瞿守备、南阳守备和汉中守备等权力结构,辖制那些卫所的能力。
这些统治结构像是充满美感的阵纹一样,锁住了郧阳府和郧阳卫。
司空碎这么一说,裴元果然险些被劝退了。
他有些怀疑的看着司空碎,“真要是到了这个地步,你们还折腾个什么劲?韩千户也不必把你们这些麻烦赶到淮河以北来了吧?”
司空碎知道裴元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当即又往回找补。
他讪讪道,“倒也不是这么说的。”
“当年设立湖广行都司的时候,负责招抚的项忠为了消耗流民中的青壮,从那些走出深山的流民中,每一户选一男丁,送去填充各个卫所。”
“结果赶上时疫,项忠又强硬驱赶,很多人都病死在遣送的船上。”
“经此一事,家家户户的郧阳人都对项忠痛恨不已,连带着也对朝廷不信任。”
“流民们担心被骗出山后,最终会被杀掉,这才有了郧阳卫单独成军。”
“而当时攫取到军权的,就是平定白莲佛母唐赛儿之后,被朝廷弃置的那支兵马的后人。”
“那些人本就被朝廷厌弃,在湖广行都司中,一直以来都格格不入。又感念是千户所帮他们祖辈扎根荆襄,得以勉强维持。”
“所以郧阳卫的九个千户所,一直对韩千户忠心耿耿。这些千户所,以营兵制规避兵备道的管辖,利用备兵练出了几营战斗力很是不俗的兵马。”
裴元听到这里,不由笑道,“恐怕是他们本就走投无路,所以才主动投靠,将仍旧活跃在外,掌握一定实权的韩千户,视作外援吧。”
裴元说着,看着司空碎,不紧不慢道,“你呢?是千户所的世袭武官,还是从郧阳草莽中走出来的贼徒?”
司空碎没想到裴元问的这么直接。
他想了下,也不隐瞒,“千户所和郧阳本就是一体。千户所中的许多人,都来自于郧阳府。韩千户的母家虽然是襄阳人,但也属于郧阳巡抚的辖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