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杨旦死咬住这一个小小的破绽,就能把整件事拖到天荒地老。
而当那些其他联名的举子,得知他们签署的状纸,有人偷偷签了假名字后,又会作何感想呢?
呵。
杨旦的目光扫视一圈,找到了绯袍被扯烂,满是狼狈的新科状元唐皋。
杨旦熟视良久,心中默道,与其你我皆为天下所笑,不如由你来成就我吧。
杨旦念头一起,当即回顾左右,问道,“白马呢?”
在唐皋被拉下马去后,就有衙役赶紧把那马控制住了,这会儿听到府尊询问,连忙牵马上前。
杨旦到了唐皋身前,将自己身上的孔雀绯袍解下,披在唐皋身上,和声和气的说道,“状元郎若是无碍的话,就请上马,莫误了朝廷的典仪。”
唐皋这会儿狼狈不已,正不知道后续该如何是好,听到杨旦此言,又见杨旦只着青素服的样子,慌忙道,“府尊不可。”
杨旦却一反刚才的温和,厉声说道,“此乃朝廷制度,岂是你我可以推拒的?”
说完,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上马!”
唐皋之前终究不过是个在家读书的田舍郎,经历了刚才的暴徒围攻后,也终于从尚书簪、府尹牵马的梦幻中清醒过来。
他见杨旦声势摄人,不敢违逆,只能乖乖的爬上马去。
那些正等着看杨府尊后续如此处理此事的举人们,看到唐皋依然上马,准备游街,立刻喧哗起来。
他们如此同心协力,还从唐皋等三人身上翻出了如此铁板钉钉的证据,若是仍旧不能阻挠唐皋跨马游街享受荣耀,那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又算什么呢?
杨旦见士子们再次要闹,却不再妥协了,而是须发怒张,大喝道,“本官已经接受了尔等的状纸,也许诺会秉公处理。若是你等再生事,干扰朝廷典仪,岂不是有理也变无理了?”
那些举子们听了不肯放弃,纷纷大叫道,“这样的卑鄙小人,岂有让他白马游街的道理?!”
杨旦再道,“你等既然递状纸申告,也是知道朝廷法度的。唐皋等人是否有问题,需要三司做出评断。”
“本官不是三司,只知依令行事,你等想要讨说法,后续可以去三司询问。”
说完呵斥道,“还不散开?”
杨旦的目光威风凛凛的在人群中扫视。
之前杨旦收物证、接状纸的举动,博得了不少举子的信任。
岳喜等心怀不轨的家伙,刚才被杨旦摆布一番后,也偃旗息鼓,不敢再冒头了。
杨旦见状,牵着唐皋的马上前,慢慢的在人群的拥簇下,离了长安左门上了街市。
那顺天府丞见杨旦只着里衣,想要脱下官袍献上,却被杨旦凌厉的看了一眼。
那府丞心中一惊,赶紧默默退下。
在远处观望的裴元目光注视着杨旦,对云不闲说道,“咱们也走吧。去前面等着唐皋他们,中午一块吃个饭。”
云不闲闻言,疑惑的向裴元询问道,“这件事闹得这么大,千户不需要避嫌吗?”
裴元摇头,“想必三人现在心中正有疑惑,若是我不能及时为他们解答,以后就要离心离德了。”
说完,又淡淡笑道,“何况本千户正要这股风浪,将我托上青云。”
云不闲听得心惊肉跳,又暗暗心折。
却听裴元道,“对了,刚才闹事的那些人,你留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