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自顾自道,「于是我就看中了都指挥同知的位置,这个位置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为陈头铁进身之用。」
「尹公公当时说,山东都司的都指挥同知叫做尹增,他并未受到高岱的牵连,正在山东都司主事。」
「我当时有些私心,也嫌麻烦,打算顺手除掉尹增。就对陛下说,双方对垒,两军交锋,焉有身为上官的都指挥使与身为下僚的都指挥事俱败,而都指挥同知安然无恙的道理?」
「我认为这尹增于上可谓不忠,对下不能身先,有畏怯不进之嫌。就自请请查办尹增,明证典刑,以昭彰国法威严。」
「可惜,唉,陛下终究是明君啊。他让尹增升了一级,给陈头铁避开位置,倒让他捡了个便宜。」
裴元说的肆无忌惮,程汉却听得汗雨如下。
他连忙解释道,「卑职原本是济阳卫指挥使,陈都指挥同知上任之后,才因为微功补上来的。」
「若是千户觉得碍眼,卑职回头就把这都指挥同知辞了。」
裴元见程汉误解,连忙道,「欸,欸,我不是这个意思。」
又宽慰道,「陈头铁半年前还只是个总旗,本千户不好让他骤得高位,但你不同,好好做事吧。」
「我刚才听你谈及兵事,颇有章法,倒是个有能力的。」
程汉这才稍微放心,听到裴元赞赏,心中暗喜之余连忙谦虚道,「千户谬赞了,卑职也不过是有点家学罢了。」
裴元其实对这些代代相传的高级武官还是有点期待的。
毕竟打仗的本事,没有实操过,终究是纸上谈兵。这些武将的祖上都是从开国的尸山血海中蹚出来,有些人还是给后代留了点真东西的。
裴元对程汉道,「本千户自有识人之明,你不必为陈头铁顾忌什幺。头铁寒微识浅,汝当勉励之。」
程汉见裴元果然是明主之相,一时间二人颇为相得。
程汉也热情十足的帮着裴元训练起了那些青州兵。
虽说程汉也不知道,这幺大个幕后黑手,在这训练百十个士兵有什幺深意,但肯定有深意就是了。
就在裴元雄心勃勃的做着准备的时候,裴元派往各方的锦衣卫密探快速的传来消息。
先是距离青州府城益都县最近的昌乐县急报,说是罗教徒已经造反,正在围困昌乐县城。
紧接着乐安、博兴等稍远地方,也传来了罗教叛乱的消息。
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整个青州府大半地方都陆续打起了「真空家乡,无生父母」的反旗。
叛贼攻破乐安的时候,还顺势击破了青州左卫下辖的塘头寨备御百户所。
更让裴元震惊的是,诸城守御千户所不战自溃,安东卫则干脆闭城死守,任由叛贼攻打一通,然后眼睁睁看着攻城无果的乱贼往莱州府的方向去了。
塘头寨备御百户所丢了也就罢了,诸城守御千户所一丢,就意味着乱军拿到了大量武器,能够造成的危害开始剧增。
裴元正在为局面的失控措手不及,忽听有人回报说是陈头铁在营外求见。
裴元已经遏制不住胸中怒火,直接暴喝道,「陈头铁这狗东西是怎幺做事的?让他滚进来!」
小弟们都面面相觑,帐篷中鸦雀无声。
很快,急匆匆赶来的陈头铁进门就拜倒在地,「属下陈头铁,见过千户。」
裴元看了他一眼,见他一脸疲惫,满面尘灰,嘴角上也有火泡,显然也是经历了一路奔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