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心头微凛,不敢隐瞒,如实道:「晚辈确曾卷入其中。」
「人道胜了?」狂祖语气平淡。
梁言沉默片刻,点头道:「天道式微,人道当兴。」
「呵呵……」狂祖轻笑一声,「你助人道逆伐天道,自是触了天道逆鳞!自你卷入那场浩劫起,你所历之劫难,便非仅因『绝天道基』窃运,更因天道视你为异数,故而三灾九难愈发凶险,近乎十死无生。」
梁言默然。
脑海中,过往一幕幕飞速闪过。
的确,自他决意相助令狐柏,共抗葬天帝那日起,所遇劫难便一次险过一次。
如今想来,那不仅是绝天道基的反噬,更是天道对他这个「变数」的严厉惩戒!
溪水潺潺,映着他眼中明灭不定的光。
狂祖却忽然转头,冷笑道:「你以为这就完了?逆乱天数,触怒天道,其罚岂止于灾劫?小子,你可知——自你踏上那条路起,你的成圣之机,便已被天道彻底锁死!」
「什幺?!」
梁言霍然擡首,瞳孔骤缩如针!
饶是他道心坚稳,此刻也不由心神剧震,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瞬息漫遍四肢百骸。
成圣之路……被天道锁死?!
楚狂徒的目光如古镜照影,将他瞬间的失态尽收眼底,却只淡淡道:「你那绝天道基本就如悬顶之剑,之后又行逆天之举……大道无形,却自有其规。依老夫观之,你此生圣途已绝,纵然耗尽心血,穷尽万法,也终将止步于化劫。是故,老夫特来告知,免得你蹉跎时光,到最后才发现是黄粱一梦。」
话音落下,溪畔一时寂然。
远处灵雾似也凝滞,唯闻水流淙淙,声声敲在梁言心头。
他立于原地,面色不改,袖中双手却已悄然握紧。指尖陷入掌心,带来一丝细微痛感,令他心神愈发明澈。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前辈特意来此,就是为了告诉小子,此生已无望成圣?」
「不然呢?」楚狂徒似笑非笑。
梁言垂眸静立片刻,忽地整肃衣襟,朝着楚狂徒恭恭敬敬长揖一礼。
「前辈既号『狂祖』,当是不信命、不认命、不循理、不畏天,万古独行,以己代天之辈。晚辈斗胆揣测,这世间诸般枷锁困局,应无前辈破不开的道理。今日既蒙前辈点醒迷津,想来必有指路之法。小子愚钝,还望前辈明示。」
他声音清朗,字字清晰,在这空灵山谷间竟激起轻微回响。
楚狂徒先是一愣,定定看了他片刻,随即仰天大笑。
笑声如老龙长吟,震得溪水倒卷,灵雾翻腾。
「哈哈,哈哈哈……好小子!你如今已有圣境实力,放眼一界也是人物,怎地如此不要面皮?」
梁言面不改色,目光澄澈如洗,正色道:「晚辈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辞奉承之意。前辈神威盖世,独斗三帝犹自从容,此乃晚辈亲眼所见。若说这世上还有人能窥破天道禁锢,指点一线生机,非前辈莫属。」
「罢了,罢了!」
楚狂徒摆了摆手,脸上那戏谑的笑意渐渐敛去:「你这小辈,倒是会顺杆爬。告诉你也无妨,你此刻困局,唯有一法可解。」
「请前辈明示。」梁言神色郑重。
「以力证道。」楚狂徒缓缓道。
梁言眉头微蹙,眼中露出思索之色。
「听不懂幺?」楚狂徒斜睨他一眼,语气陡然转厉:「所谓『以力证道』,便是要你足够强!强到超出此界常理,强到打破天道为你设下的樊笼,强到纵使万般劫数加身、千重枷锁禁锢,你自一剑斩之!届时,不是天道允你成圣,而是你……强自成圣!它允也要允,不允,也得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