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震荡,三道帝息转眼便消失,唯余星屑飘零,见证着这场惊世之战匆匆落幕。
「前辈!」白瑶远远看见,心中一急,驾驭北冥吞星来到了狂祖的身旁。
「三帝联盟已破,前辈神威盖世,何不趁势追杀玄帝,为我族报仇雪恨?」
她声音虽轻,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梁言在旁听得分明,不由得眉头微蹙。
很显然,白瑶也猜到狂祖与她一族有着血脉渊源,否则以狂祖这般性情,天下间谁敢如此质问?
然而,狂祖负手立于虚空,并未回首。
「本座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此间事了,速去驾驭北冥吞星,离开此地。」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瑶唇瓣微颤,似乎还想再说些什幺。梁言见状,立刻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别再多问。
「好吧……」
白瑶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重新取出那支白玉短笛,抵在唇边吹奏起来。
笛声起时如昆山玉碎,北冥吞星发出悠远长鸣,庞大身躯在虚空中缓缓掉转。
星辉流转,将三人缓缓托起,随后巨鲸尾鳍一摆,撕开重重空间壁垒,驮着他们向虚空深处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
巨鲸于混沌中遨游,星辉为舟,虚空作海。四下里混茫一片,唯有北冥吞星周身流转的亿万星辰,映照出些许微光。
鲸背上,三人默然静坐。
狂祖盘膝居中,墨发垂落如瀑,身形似古松峙岳。
白瑶居右,纤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眸光在狂祖与梁言之间流转,朱唇几度欲启,却是欲言又止。
梁言则闭目凝神,灰衫在星辉中泛着淡淡清光,与狂祖一般老僧入定。
正寂然间,狂祖身躯猛地一震!
「噗——」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血珠溅在星辉凝成的鲸背上,竟蚀出点点坑洼,发出「嗤嗤」轻响。
下一刻,狂祖周身气息如潮汐起伏,时而冲霄撼斗,时而萎靡欲熄,脸色则变得惨白如纸。
「前辈!你怎幺了?」白瑶霍然起身,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梁言亦睁开双眼,看起来却并不意外,叹了口气道:「前辈才刚刚恢复本我,便以一己之力独斗三位妖族至尊,能将他们惊退已是极限。想必前辈也是强撑着一口气,若再斗得久些,只怕便要露馅了。」
「呵呵……」
狂祖拭去唇边血迹,斜睨他一眼:「你小子修为不高,眼力倒是不差。难怪那老狗会选中你。不过你有件事情还是说错了,老夫并不是怕了他们,只因刚刚苏醒,记忆还有些混乱,需得寻个地方好好调养,之后少不了还得炮制他们。」
梁言听后微微一笑,整了整衣袍,向狂祖郑重行礼道:「晚辈梁言,多谢前辈助我破解浮生印。」
「是老狗叫你来的吧?他倒是会做人情,这普天之下,能解浮生印而又不伤你根基的,连老夫在内不超过三人。」狂祖笑道。
梁言微微颔首。
他也是此刻方知,为何以狗祖通天彻地之能,却偏要自己来寻狂祖解印。
原来这「浮生印」并非死物,早已与梁言的各种欲望交融共生。只要灵台尚有念起,心中仍存渴求,这印记便如影随形,永难消弭。
更棘手的是,此印深植真灵本源,纵使元神昏迷,亦无法动摇其分毫。
狂祖之所以能破,全因其狂气独步天下,竟能令真灵堕入癫狂之境!
当此之时,万念俱寂,诸欲皆空,浑浑噩噩如返太初,这才将「浮生印」从梁言的真灵中逼出。
而一旦「浮生印」离了真灵,要将其抹去便非难事,九祖中任意一位皆可为之。
只是狂祖行事向来恣意,不屑亲手了结此等小事,反倒借三位妖帝之力击碎浮生印,如此才显得他手段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