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天庭反骨仔,相亲相爱的阐教【二合一,8k】
玉泉山,金霞洞。
山间灵泉叮咚,崖壁仙草丛生,每一缕风都带著沁人心脾的清气。
然而此刻,这片寧静祥和的仙家圣地,却笼罩在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中。
洞天之外,八万天河水军所布下的天罗地网,依旧如墨云压城,封锁著整片天穹。
仙光与神辉在网格之间流转,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但在金霞洞前,一个年仅七岁的少年,却对那足以让寻常仙人都为之胆寒的景象视若无睹。
杨戩的双眸,正一眨不眨地,盯著洞府前那位青衣仗剑的道人。
就在方才,杨戩亲眼目睹了玉鼎真人仅凭一剑,困住了八万天兵。
这让杨戩幼小的灵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原来,力量可以达到如此境地。
原来,一人一剑,便可与整个天庭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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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震撼之后,是更为巨大的欣喜与希望。
他找到了方向,看到了救出母亲的唯一可能。
於是,杨戩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
他对著玉鼎真人,行了拜师大礼。
少年的动作標准而虔诚,每一次叩首,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与冰冷的玉石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杨戩的这一拜,让玉鼎真人心中一直悬著的一块石头,终於缓缓落地。
他那张素来如同万年玄冰般刚毅冷俊的脸上,竟破天荒地,浮现出了一丝柔和的笑意。
那笑意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让冰川消融,万物復甦。
道家,最讲究一个“缘”字。
万事万物,皆有缘起缘灭,缘聚缘散。
仙人,特別是他们玉虚仙人,则更看重这份玄之又玄的缘分。
而杨戩,这个身负奇特命格的少年,与他玉鼎之间便有著一道深厚无比的师徒之缘。
这种缘分,如雾里看,水中望月,仿佛看得清晰,却又隔著一层无法言说的薄纱。
它冥冥之中早已註定,却又需要在恰当的时机,由当事人亲手揭开。
在杨戩歷经千辛万苦,抵达这玉泉山之前,无论是他这位阐教仙人,还是那看似“穷追不捨”,实则一路“护送”的天蓬一眾,都没有对其施加任何一丝一毫这方面的影响。
所有的选择权,都完完全全地交在了这个孩子自己的手中。
毕竟,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之外,始终还有那遁去的一。
那个“一”,便是变数,是未知,是眾生於既定命运中唯一的生机。
它茫茫渺渺,无形无相,不可预测,不可捉摸。
只有当那既定的天数,与这不可预知的变数,都一同尘埃落定,最终完美地交匯相合,化为既成的事实。
这,就是真正的缘。
“好徒儿,快快免礼。”
玉鼎真人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法力涌出,將正要第三次叩首的杨戩轻轻託了起来。
他的声音中,带著一丝髮自內心的欣慰与喜悦。
然而,杨戩那小小的身躯却异常执拗。
他被法力托起,却又凭藉著自己的意志,再度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一连又是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已然一片红肿,但他却浑然不觉。
“师尊!”
少年的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早已哽咽不成语调。
“求求您,求求师尊,救救我娘亲!”
这句话,仿佛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他趴在地上,瘦弱的肩膀剧烈地颤抖著,压抑已久的悲痛与无助,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他断断续续地,向这位刚刚拜下的师尊,讲述起了自己的家世。
哪怕杨戩以后註定非凡,但此刻的他也仅仅只是一个经歷了生离死別,孤苦无依的孩子。
此前在天兵面前,在逃亡路上所表现出来的一切坚毅与沉稳,都不过是在那巨大的危机之下,一层脆弱的自我防护。
如今,他终於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依靠,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他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防备,终於將那个最真实,最脆弱的自己,展现在了玉鼎真人的面前。
玉鼎真人静静地听著,他看著眼前这个转眼间就哭成了泪人的孩子,心中微微一嘆。
他伸出手,轻轻地放在杨戩的头顶,一股温润的法力缓缓渡入,安抚著他激盪的心神。
“痴儿,痴儿。”
玉鼎真人的声音轻柔而悠长。
“此事,不是为师不愿出手相救。”
“只是其中牵扯甚广,因果复杂,需要从长计议啊。”
他將杨戩扶了起来,让他坐在了身旁的蒲团上,然后开始为他详细地讲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然,玉鼎真人也是挑著重点在讲。
他讲了天庭,讲了昊天上帝,讲了新颁布的森严天规。
他也坦诚地告知了杨戩,他的母亲云华仙子此刻虽然被镇压,但並无性命之忧,只是被暂时囚禁了起来。
“那……那我大哥和小妹呢?”
杨戩仰起头,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写满了急切与担忧。
他紧紧地抓著玉鼎真人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玉鼎真人看著他这副模样,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想要让他安心。
“他们都很好,为师已经替你推算过了。”
他缓缓回道。
“他们与你一样,各自都有了属於自己的机缘,这个你大可放心吧。”
听到这个消息,杨戩高悬著的心,顿时落下了一大半。
他长长地,长长地鬆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也隨之放鬆了下来。
他又小心翼翼地追问道:“师尊,您说的机缘,是与我一样,也拜入了仙门吗?”
玉鼎真人含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莫测高深的光芒。
“或许,他们的机缘,比你还要好上几分呢!”
这並非是安慰之语。
他的大兄杨蛟,一路向东,最终进入了浩瀚无垠的东海。
在那里,机缘交错,也不知他是会先碰见龙族,还是会先遇上截教仙人。
但无论哪一种,对他而言,都將是一场造化。
而他的妹妹杨嬋,其具体的下落和行踪,玉鼎真人竟然都无法准確地推算出来。
仿佛有一股更为强大的力量,將她的一切天机都给遮蔽了。
能有如此手段的,放眼整个洪荒,也寥寥无几。
这份机缘之深厚,可见一斑。
问完了母亲和兄妹的下落,杨戩心中的大石已经去掉了十之八九,但还有最后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里。
“师尊,还有……还有我父亲!”
一言及杨父,杨戩那双刚刚有些消肿的眼睛,一下子就又红了。
那一幕,他永生永世也无法忘记。
那个平日里总是笑呵呵,会把他高高举过头顶的男人,那个会给他讲凡间故事的男人,就那样了无声息地,倒在了冰冷的血泊之中。
提到杨戩的父亲,杨天佑。
玉鼎真人那温和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眼神深邃,仿佛在透过眼前的虚空,演算著什么。
他再次闭上双眼,指尖掐动,无数玄奥的符文在他的识海中生灭流转。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对著杨戩,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