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玉蝉拒绝不了眼前的男子。
他温柔,会讲道理,说话好听,还是自家姑爷,这要怎么拒绝他呢?
“最初发现邹天荣不对劲,是娘娘找他们聊‘恢复御前带刀侍卫’的第三天。‘恢复御刀卫’一事,本就是娘娘拿来引蛇出洞的虚招。因此我一直在暗中观察几位可疑的党内大臣。当时,邹天荣去过福光寺,次日,魏党上下就知晓了此事。”
何书墨琢磨道:“当日去福光寺传信,次日魏党知晓。兴许是巧合也说不定。”
玉蝉点头:“娘娘也是如此说的。所以我便继续保持观察。邹天荣有拜佛的习惯,从许多年前延续至今,是福光寺的大香客之一。他有常年的习惯和人来人往的福光寺做掩护,除非抓到他与魏党的人接头,否则难以确定他内鬼的身份。”
玉蝉顿了一下,道:“第二次发现他行为不对,是他们家的后厨。”
“后厨?”
“嗯。观澜阁的探子一直盯着邹府。除了邹天荣本人的人际关系,他们家与外界常年保持的交易或者联络行为,都会被我们关注。邹府最近多年,一直从京城外的一处农庄订菜,这处农庄负责送菜的车夫,会先绕远路,将菜送去礼部尚书沈清岩的府上,而后再折返回邹府。”
“沈清岩?这位可是魏党老将啊。在先帝时期就已经入仕,辈分比魏淳还大。”
玉蝉微微颔首。
何书墨继续道:“先绕远路去沈府,而后再去邹府……沈清岩和邹天荣同为尚书,甚至沈清岩还是较为清闲的礼部尚书,而邹天荣则是掌管官员调动的吏部尚书……按理说,邹的权力大于沈,农庄车夫不可能讨好沈,而怠慢邹。”
“嗯。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查到此事后,第一时间将情况告知娘娘,娘娘便怀疑,车夫路线是故意为之。娘娘说,福光寺,是邹天荣联系魏党的渠道。而送菜的车夫,则是魏党联系邹天荣的渠道。一去一来,联络闭环。”
“娘娘的猜测,确实合情合理。你们观澜阁有尝试动一动车夫吗?”
“没有。我曾经这么提议过,但是被娘娘否决了。”
何书墨一愣,分析道:“娘娘害怕打草惊蛇?邹天荣冒头不易,如果把他吓回去,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玉蝉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你和娘娘说的一模一样。”
何书墨不以为意地道:“忠臣和明主之间,特有的心有灵犀罢了。”
玉蝉眨着美眸,默默看着她的姑爷。
经过何书墨这么一提醒,玉蝉确实回想起很多,她之前从没有细想过的细节。
比如小姐会允许何书墨进宫去找她,小姐会和他一起散步,小姐甚至愿意帮他提升修为……
其实哪一件事,单独拿出来说,都可以用其他理由解释清楚。
但是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就明确地给玉蝉一种“小姐也喜欢他”的暗示。
虽然小姐从来没说过她喜欢何书墨。
可无论小姐承不承认,何书墨都是离她最近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能留在她身边的男子。
何书墨不知道蝉宝的小脑袋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继续内鬼的话题,问道:“然后呢?”
玉蝉收拾心情,道:“然后,便是昨天那次行动了。张权出事,还有平宁县主的案子震惊朝野。魏党若想在这两件事中伺机谋利,娘娘和贵妃党其他大臣对待此事的态度,便十分重要。邹天荣如果是内鬼,定会想办法把这些信息告诉魏党。恰巧,送菜的车夫,又是先去了沈府,然后甚至拉了一辆空车去邹府传信。”
听着玉蝉的描述,何书墨不住点头。
照蝉宝的说法,邹天荣确实非常可疑,以至于条件充分到了想不怀疑他都不行程度。
“如果姐姐昨天没被埋伏,而是顺利抓住了邹天荣的证据,那么以上所有分析都是成立的。可现实的结果,却与分析几乎相反。邹天荣在福光寺,没有接触魏党的迹象。反而是魏党的子牧,利用邹天荣给姐姐设伏。因此,魏党真正的目标是姐姐。邹天荣之前的种种异常,可能都是用来引姐姐上钩的。”
玉蝉沉默了。她觉得何书墨说的有道理。
她被埋伏这件事,几乎推翻了之前他们所有的设想。
邹天荣嫌疑虽大,但这些嫌疑,很可能是魏党特地的布置。属于既引她上钩,又掩护了贵妃党中真正内鬼的一箭双雕之法。
玉蝉道:“你的意思是说,魏党布置在娘娘手下的内鬼,其实不是邹天荣,而是另有其人?”
“不好说,邹天荣贼喊捉贼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给娘娘一个答复,而不是立刻找出党中内鬼,对吗?”
“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回复娘娘?”
何书墨确认道:“娘娘应该不会怀疑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