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道迫不及待地接过,站在书桌旁,弯腰躬身,小心翼翼地将宣纸打开。
一个呼吸之后,一行行精致小楷映入眼帘。
“《春夜喜雨》?许小友,你这首诗,怎么有名字了?”
杨正道一脸愕然,仿佛何书墨的诗,天生应该没有名字似的。
何书墨心道:我提前写上名字,就是怕你给我来一个《二赠杨正道》,然后《三赠杨正道》……
不过表面上,何书墨还是道:“杨老先生,我等写诗,不就应该有名字吗?何况还有人是先起名,后写诗的。我的诗有名字,应该不奇怪吧?”
杨正道说不出话,只是心里惋惜无比,仿若痛失良机。
但是当他继续看向诗句,情不自禁朗诵起来。随着诗句的韵律,他心底的沉闷,很快被一扫而空。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晓看红湿处,重锦官城。”
书房外,严弘清与陆观山神色肃穆。
以他们二人的水平,自然第一时间听出此诗的不凡。
他们两个虽然不如杨正道那般痴迷诗词,但基本的文学审美,以及对好作品的尊重,都是近乎本能,无需多言的。
“好一个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此句该当名留千古啊!”
陆观山神色兴奋,有幸见证名句的诞生,对他来说,也是一桩美事。
“严师兄……”
陆观山本来想与严弘清交流阅诗感受,结果他一回头,严弘清人不见了。
还没等陆观山反应过来,他便听到杨正道的书房中,传来了他严师兄的声音。
“许谦小友,老夫严弘清,在书院六十余年,小有名气。你若不嫌弃,老夫也可以帮忙,老夫也可以使用望气明志!”
何书墨:……
杨正道面色严肃,义正言辞:“严师兄,你别在这扰我与许小友的清净。”
“师弟的书房不小,多师兄一个不多,少师兄一个不少。何况许小友一表人才,岂是持才傲物之人?”
杨正道盯着画风大变的严弘清:“严师兄,方才我们几个下棋,你可不是这么评价许小友的。”
“师弟慎言。老夫几时评价过别人?只是就事论事,讨论教材革新罢了。”
“你这个老匹夫,哪有当众挖人墙角的道理!”
“老夫结识小友便是挖你墙角?师弟这是什么野蛮逻辑?”
趁着大儒吵架,何书墨给高玥暗示一个眼神,准备移步溜走。
没想到杨正道吵归吵,但注意力一直放在何书墨的身上。
他见何书墨要走,已然无心对错。一个闪身来到何书墨的面前,抓住他的手腕道:“许小友,你走没问题,但你得给老夫留个联系方式。”
严弘清同样闪身,抓住何书墨另一个手腕,道:“许谦小友,你确定你不需要其他人手了吗?老夫儒道三品,望气能力比杨师弟只强不弱。”
何书墨身边,高玥悄悄后退一步。
大儒相争,这等高级战场不是她能参与的。
司正大人自求多福吧。
……
何书墨费了好大的劲,给杨正道留了福新茶楼的地址,给严弘清写了“下次一定”的保证书,这才勉强脱身。
出书院的路上,何书墨痛定思痛。
“书院这地方,下次绝对不来了。谁知道书院里面,还有多少像严大儒这样的老先生?我能写一次‘下次一定’,我能次次都‘下次一定’吗?”
“大人真不来了吗?”
“真不来了,有事让你出面,约杨老先生出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