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之后，罗伯特到房间里换上了衬衫，衣柜打开时，一件件白衬衫挂在那——全都是“一美元衬衫”，它们产自大马、暹罗、掸邦、九州、大员以及韩国、日本，靠着纺织品配额进入美国市场。
换好衬衫后，罗伯特走进客厅时，十六岁的儿子正趴在tcl电视机前，屏幕上的卡通片色彩鲜亮得有些刺眼。电视上方的长虹录像机闪着红色指示灯，里面还卡着昨晚没看完的《终结者2》录像带——租片店的老板说，现在九成家庭用的都是sea录像机，美国产的早就没有人要了，因为美国货不仅外形差，而且质量还差。
沙发扶手上搭着女儿的欧歌电子琴罩，琴键的塑料味还没散尽，是上周在百货公司买的，货架上并排摆着欧歌、天籁等sea品牌的电子琴，根本看不见美国品牌的影子。
当然，美国的公司压根就不会造电子琴——sea的企业用专利垄断着电子琴市场，那怕就是在欧洲，电子琴也占有了大量的市场。
早餐桌的搪瓷盘里盛着煎蛋，旁边的小熊烤面包机突然“叮”地弹起。妻子把咖啡倒进马克杯，咖啡机玻璃杯底的“made in sea”字样随着晃动的咖啡液忽隐忽现：
“厨房的微波炉灯坏了，维修工说最好换“cookmatic”的原装配件，美国产的规格不对，即便是有同规格的，质量也差得很。”
她掀开冰箱门拿牛奶，北极冰箱的压缩机发出轻微的嗡鸣：
“对了，楼下的米勒太太昨天说，她家的惠而浦冰箱也换成北极了，因为一个月的电费单每月能省五美元。”
罗伯特往面包上抹果酱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扫过餐桌连桌布的标签都写着“齐力纺织公司”。
“还记得二十年前吗？”
他忽然开口，说道：
“咱们结婚时买的烤箱是通用电气的，现在……”
“现在连通用电气的零件都要从sea进口了。”
妻子打断他，指着窗外，说道：
“街对面的五金店，上周把美国产的螺丝刀全下架了，换成了sea众合牌——老板说顾客嫌美国货太重，拧螺丝费劲。”
女儿举着精工腕表凑过来，表盘上的卡通猫咪正眨着眼睛：
“我们班有 ，最后还是买了块精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