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张的肌肉瞬间软了,抓住地面的手臂也失去了力量。
试图擡起、准备挥出的拳头,更是僵在了一开始,连带着整条手臂都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身体比他的意志更懂得什幺叫绝对碾压,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肌肉的僵直和战栗,那是一种面对无法抗衡的恐怖存在时,生物本能的畏缩和臣服。
最终。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羞耻……
在那绝对力量形成的冰冷阴影下,汇成了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呜咽般的气息,被他死死压抑在喉咙深处。
他不再试图撑起身体,也没有勇气看向那个身影。
就像一头在丛林中遭遇了无法理解的高维度猛兽的野兽。
在短暂的暴怒后,选择了最原始、最卑微的姿态。
他选择cos鸵鸟。
侧卧着,身体蜷缩得更紧了。
装作依旧疼痛的样子。
把那张因痛苦、羞愤和恐惧而扭曲到极致的脸,深深埋进了屈起的手臂形成的阴影里。
只有肩膀还在不自然地、轻微地抽搐着,暴露着他内心那如同惊涛骇浪般无法平息的剧烈波动。
林铁这从极怒暴起到瞬间僵直、最终颓然埋首的全过程,
虽然时间极其短暂,但落在现场十几双眼睛中,却如同慢镜头般清晰无比。
看到林铁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把头死死埋起来。
恐惧如同瘟疫般无声地在人群中蔓延、加剧。
连林哥都这样了……
那我们……
死寂。
更加沉重的死寂笼罩了街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双手重新插回外套口袋的年轻人身上,充满了敬畏和不知所措。
先前那恨不得把武术馆门砸烂的嚣张气焰,此刻也立马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气氛所取代。
就在这时。
一道略有些滑稽的身影动了。
是金丝眼镜男!
他的反应最快,或者说是最懂得察言观色、见风使舵。
他那张之前还写满嚣张跋扈的脸,此刻如同翻书一样,瞬间堆满了最谦卑、最谄媚的笑容。
那是一种被吓破胆后极致讨好的笑容,眼角都挤出了夸张的褶子。
他甚至顾不上看地上的林铁一眼。
哆嗦着手就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慌忙地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盒一看就价格不菲的香烟。
因为手抖得厉害,连滑了两次才打开有些变形的烟盒盖,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烟卷。
紧接着又在自己身上几个口袋一顿乱摸,才终于找出了一个zippo打火机,手指颤抖地「嚓」一声打着火,火苗都因为他的手抖而摇曳不定。
他几乎是弓着腰,像古代觐见帝王的臣子一样小碎步蹭到了陈白榆面前。
脸上挤出十二万分的卑微笑意。
双手极其恭敬地将那根烟递向陈白榆:「哥…哥!您……您抽……抽烟!消…消消气!」
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和谄媚。
前踞而后恭。
思之令人发笑。
陈白榆的目光从地上鸵鸟般的林铁移开,随即缓缓站起身。
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没有任何波澜。
只是极其平淡地「瞥了一眼」那根递过来的香烟,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似的。
没有任何表情。
甚至都没多看金丝眼镜男一眼。
金丝眼镜男脸上极致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
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但他不敢有任何不满或不耐,那谄媚的笑容反而挤得更加用力,仿佛生怕这笑容松了半分就会招来一顿毒打。
他赶紧收回递烟的手。
似乎觉得举着也是冒犯,选择把烟胡乱地塞回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紧紧攥在手心里。
然后继续弓着腰站在陈白榆一步之外,脸上努力维持着那看起来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讪讪地站着,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