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必直言平息风波」,只需点明危机根源与朝堂稳定息息相关。」
「殿下可奏称,市井恐慌,半因债券本身,半因担忧朝局不稳。」
「至于具体如何行事————陛下与房相、长孙司徒等皆是久经风浪之人,他们自有办法化解外界疑虑。」
李承干仔细品味着李逸尘的话。
他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将朝堂稳定与储君之位稳定捆绑在一起,用一种更含蓄、更策略性的方式,促使皇帝和重臣们主动去弥合那道裂痕。
至少在外界看来是如此。
同时为东宫争取了主动。
「学生明白了。」李承干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先生之言,如拨云见日。孤这便去面见父皇。」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让因足疾而略显不稳的步伐显得沉稳有力,向殿外走去。
李逸尘躬身相送,自送太子离去,自光深邃。
两仪殿内,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李世民端坐于御座之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御案之下,长孙无忌、房玄龄、岑文本、高士廉四位重臣垂手肃立,个个眉头紧锁,面色沉重。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李承干步入殿中,依礼参拜。
「儿臣参见父皇。」
这是自那日太极殿激烈冲突后,父子二人首次会面。
殿内的空气似乎都随之凝固了一瞬。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李承干身上,眼神锐利,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长孙无忌等人也下意识地屏息,关注着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微妙互动。
「免礼。」李世民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谢父皇。」李承干缓缓起身,垂首立于一旁,姿态恭谨,却并不卑微。
他能感受到那几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审视,有担忧,也有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短暂的沉默后,房玄龄作为首辅,不得不率先打破僵局。
他上前一步,向李世民微微躬身,然后转向李承干,语气沉重。
「太子殿下,今日陛下急召殿下前来,实因市面突发剧变,关乎国计民生,陛下与臣等皆忧心如焚。」
他随即将债券价格崩盘、物价飞涨、民间怨声载道的情况简要陈述了一遍。
与李承干在东宫收到的信息大致吻合,但来自朝廷最高层的视角,更凸显了事态的严重性和紧迫性。
房玄龄说完,殿内再次陷入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承干身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李世民的眼神深邃,看不出他此刻内心真正的想法,但那股迫人的压力有增无减。
李承干深吸一口气,擡起头,目光平静地迎向御座上的父亲。
「房相所言,儿臣在东宫亦有所闻。此次市面动荡,来势汹汹,儿臣以为,其根源并非单纯奸商囤积或物资短缺所致。」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预想了太子多种反应,或请罪,或推诿,或提出具体措施。
却没想到他竟先从根本上否定了一般性的归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