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额头触地,伏身不起。
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长孙无忌眼帘低垂,仿佛在研究地板的纹路。
房玄龄捻着胡须,眉头微蹙,似在沉思。
岑文本则目光低垂,面无表情。
没有人附和李承干,也没有人出言反对。
为谋反的皇子求情,本身就是一个极具风险的举动,尤其是在皇帝态度不明的情况下。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皇帝的反应。
李世民看着伏在地上的长子,眼神复杂。
他欣慰吗?有一点。
李承干能在这种时候站出来为兄弟求情,言辞恳切,顾及了法理与亲情,展现出了储君应有的一份仁厚和担当。
这证明他这个太子,确实在成长,在改变。
但是,这丝欣慰很快就被更强烈的怒火和决绝所覆盖。
谋反!
这是他李世民心中绝不可触碰的逆鳞!
玄武门之事是他一生都无法真正释怀的痛和阴影。
任何形式的「以下犯上」、「兄弟相残」的苗头,都会引发他最深层的警惕和暴怒。
李佑的行为,不仅仅是造反,更是对他这个父亲、这个皇帝权威最赤裸裸的挑衅和背叛!
不杀,何以震慑天下?
不杀,何以警示其他皇子?
不杀,他李世民威严何存?
他需要鲜血来洗刷这份耻辱,需要用李佑的人头来再次明确——皇权,不容侵犯!
「太子仁厚,朕心甚慰。」
李世民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然,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法度,乃国之根基。谋反大逆,若因亲情而宽宥,则国法何在?」
「朝廷威严何在?日后若有效仿者,又当如何?」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他沉默的重臣。
「众卿以为呢?」
长孙无忌终于擡起了头,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仁德,顾念兄弟之情,实乃美德。」
「然陛下所言极是,谋反之罪,关乎国本,非寻常过失可比。」
「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圣心独断,臣等……谨遵圣意。」
他将皮球巧妙地踢了回去,既不明确支持杀,也不反对,一切以皇帝意志为准。
房玄龄也接口道:「陛下,齐王之罪,证据确凿,依律当严惩。」
「然具体如何量刑,涉及宗室,关乎陛下家事国事之权衡,臣等不敢妄议,伏请陛下裁夺。」
同样是不表态,将最终决定权完全交给李世民。
岑文本等人也纷纷附和,意思大同小异。
李世民看着这群滑不溜手的老臣,心中冷哼了一声。
他知道,他们不愿意在这件事上轻易表态,以免引火烧身。
他也知道,他们内心或许对太子的求情有所认同,但绝不会在明面上反对自己。
「既然如此,」李世民的声音冷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