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那么,剩下的选择是什么?

以及最后,陛下用「家务事」三个字轻描淡写地带过时,他们四人脸上那难以完全掩饰的错愕与不适。

「家务事……」

长孙无忌在心中默念着这三个字,嘴角泛起一丝极淡的、带着冷意的弧度。

什幺样的家务事,需要屏退当朝司徒?

这分明是托词。

一种清晰的、被排除在外的感觉,压在他的心头。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了。

自陛下登基以来,他长孙无忌一直是核心中的核心,无论大小事务,陛下几曾避讳过他?

即便是天家最隐秘的立储之争,他也始终身处漩涡中心,参与谋划。

可是今天,太子,他亲外甥,当着陛下的面,将他,连同另外三位最具权势的重臣,一并请出了殿外。

这不是偶然。

这是信号。

长孙无忌缓缓走到书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桌面。

他开始仔细回溯这将近一年来太子的变化。

从最初的暴躁易怒、亲近突厥、行为乖张,到后来的抛出诛心之问,闭门读书。

再到山东赈灾时的果断,应对流言时的沉稳,提出西州开发债券时的奇思,辖理工部后接连不断的技术革新。

以及今日,在面对高句丽这等军国大事时,提出的那一套狠辣有效的「疲敌」之策。

这绝不是他能够独自想出来的。

这一点,长孙无忌很早就确定了。

陛下必然也心知肚明。

只是这个人隐藏得太深,手段太过高明。

他之前也曾暗中查探过,东宫属官中,杜正伦、窦静之流,或有才干,但绝无这等翻云覆雨、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那几位伴读,更是背景简单,不足为虑。

这个人,就像一道影子,依附在太子身后,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切。

以前,长孙无忌并未太过在意。

甚至,在太子行为不堪时,他是主动疏远的那一个。

太子亲近突厥习俗,模仿胡人装扮,这对于以关陇军事贵族为核心起家的他们而言,是不可容忍的背叛。

他身为关陇集团在朝堂上的代表人物之一,必须表明态度。

那时的太子,在他看来,已近乎自弃,不值得他过多投入。

而且,陛下正值春秋鼎盛,龙体康健。

过早地与储君绑定,并非明智之举。

历朝历代,过早站队而不得善终的例子,还少吗?

他长孙无忌能有今日地位,靠的是陛下的绝对信任,是他在陛下潜邸之时就坚定不移的支持。

以及在玄武门之变中扮演的关键角色。

他的根基,在陛下身上。

所以,他选择了观望,甚至默许了魏王李泰的某些举动。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在陛下默许下的制衡之术,无伤大雅,甚至有助于让太子认清现实。

然而,这半年来,局势的变化超出了他的预料。

太子不仅没有在压力下崩溃,反而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这种成长,不仅仅是性格变得沉稳,更是手腕、眼光、格局的全面提升。

那「疲敌」之策,阴狠毒辣,直指根本,绝非寻常儒生或将领能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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