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有怒火,却烧错了地方。

「问他:《论语》里说『子为父隐,父为子隐』,对不对?」

「这有什幺不敢答?当然对!」李承干下意识道。

「好!」李逸尘猛地一击掌,声音响亮。

「那殿下就该立刻追问!既然如此,当年玄武门之事,陛下杀了兄弟,逼了父亲,这算不算『子为父隐』?算不算『父为子隐』?」

「他张玄素天天教您忠孝仁义,您就问他,陛下做的这事,到底是忠是孝?是仁是义?让他当着您的面,给玄武门这件事定个性!」

李承干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天灵盖,整个人僵在那里,瞳孔放大到极致。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这问题……这问题太毒了!

太狠了!

太……无法无天了!

直接把他父皇一生最大的痛处和禁忌,用圣人的话架在火上烤!

张玄素怎幺答?

无论怎幺答,都是死路!

「你……你……」李承干指着李逸尘,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呼吸急促,脸上却不受控制地涌起极度兴奋的潮红。

「你疯了!你这是诛心之论!」

「殿下!」李逸尘毫不退缩,反而又逼近一步,语气更加激烈。

「再问他!《孝经》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陛下当年身先士卒,冲锋陷阵,身上伤痕累累,这算不算『毁伤』?算不算不孝?他张玄素若是忠臣,为何不当年死谏陛下,让陛下爱惜身体,远离战阵?他如今倒有脸来用孝道要求殿下?他的忠和孝,是不是只看人下菜碟?」

「还有!」李逸尘根本不给李承干思考的时间,语速飞快,字字如刀。

「陛下常教导百官『以古为鉴,可知兴替』,并令编撰《贞观政要》,记录君臣问对,彰显从谏如流之风。那殿下就该立刻追问张玄素!」

他微微前倾。

「殿下就问,那《贞观政要》里记载的,虚心纳谏、闻过则喜的陛下,和如今龙椅上这位,渐恶直言、甚至听闻魏征奏事时常怒形于色的陛下,究竟是不是同一位天子?」

「若是同一位陛下,为何《政要》所载的圣君之风,与如今殿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陛下言行,竟似有不同?这难道是着《政要》的史官词藻浮夸,美化了过往?还是说……陛下虽口中仍倡『纳谏』,但其心其行,实则已变?」

「殿下!您就让张玄素当着您的面,解释清楚这个疑惑!」

「让他说,是《贞观政要》这本陛下钦定、天下学子诵读的治国之要记错了,还是他张玄素和满朝文武的眼睛看错了,又或者……真的是陛下自己变了?让他选!看他敢怎幺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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