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妙峰山下的报国寺刚敲过晨钟,山门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八匹乌骓马踏碎山门的宁静,马上骑士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玄色衣袍上的金线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手。
为首的锦衣卫百户凌云凯翻身下马,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扫过寺院匾额,沉声道:
「传陛下口谕,追查反诗一案,报国寺主持速来见我!」
声音不大,却带着皇权特许的威压,让前来迎客的小和尚腿都软了。
众人鱼贯入寺。
乌骓马、飞鱼服、绣春刀!
锦衣卫.
别说京城,全天下都知道,或许无罪,但进了锦衣卫衙门,便有罪了。
不多时,
主持方丈穿着袈裟匆匆赶来,双手合十躬身行礼:「老衲圆空,见过大人。不知大人驾临寒寺,有何吩咐?」
他虽身居佛门,却深谙官场规则,见凌云凯神色不善,身后锦衣卫个个面色凝重,心中已隐隐不安。
凌云凯擡手扔出一卷画轴,「啪」地砸在供桌上:
「听说圆空大师喜爱文墨,常收些字画送于香客?方丈自己看!这副字画,可是出自你报国寺?」
桌上一副画作。
画中残阳如血,城郭倾颓,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望着天边的乌云,乌云下隐约有骑兵倒影。
这幅画,正常来说没什幺奇怪。
如今流民多了,画流民惨景,百姓失所也不算大事。
大明朝如今虽然开始走下坡路,但民间风气还算开放。
但如今刚刚大败一场,结合这画作,有些敏感。
不过还不至于治罪吧.
圆空看这画作有些眼熟,然后仔仔细细看到最后,右下角还有四句小诗。
【朱墙覆雪燕辞巢,辽水呜咽骨未消。万里江山终有主,不属朱家属尔曹。】
「这这这」
「这诗,这诗,老衲从没见过啊.」
圆空捧着画卷,手都开始狂抖,虽然报国寺常有达官贵人前来上香,他也与一些贵人相交不错。
但这可是「谋反」啊
这种诗,任何朝代都是要砍头的。
「废话!」凌云凯打断他,绣春刀「呛啷」出鞘半寸,寒光映得圆空额角冷汗直流。
「「诗没见过,画见过是吧?陛下有令,掘地三尺也要揪出画者。再敢推诿,这报国寺上下,都得去镇抚司大堂走一遭!」
圆空不敢隐瞒,直接道:
「这画作确实眼熟,工笔流畅,传神写意,很似北斋先生的手笔,是妙峰山中一位隐士,时常将画作托老衲代为售卖,老衲从未见过其真容。」
「这诗更是绝没有见过,如果有这诗,谁敢收下啊。」
凌云凯冷笑一声:「北斋?身在何处?」
「就在妙峰山山中。」
「走,进山!」
凌云凯没有任何犹豫,圆空不敢骗他,除非报国寺不想要了,命也不想要了。
将马拴在报国寺,一队十人,沿着妙峰山的羊肠小道往山上走,山路崎岖,竹林茂密。
上到半山腰,一片竹林当中隐约露出三间竹屋,竹篱环绕,院外种着几株野菊,清雅别致。
正是周妙云的居所。
凌云凯挥手示意手下停下,自己迈步上前,一脚踹开竹篱门,道:
「北斋何在?」
屋内的周妙云正临窗作画,听到动静,心头一紧,放下画笔走了出来。
她身着素衣,长发束起,眉眼清雅,肌肤白皙,虽未施粉黛,却难掩绝色。
凌云凯见了,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异色,握着绣春刀的手都松了几分。
「你是北斋的侍女?」凌云凯上下打量着她,语气轻佻。
周妙云颔首,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锦衣卫飞鱼服上,心头有些惊疑,轻声问:「在下便是北斋。不知大人驾临,有何见教?」
「你是北斋?北斋是个女子?」凌云凯一愣,随即又道:「见教?」
凌云凯扔出那卷画轴,「啪」地落在地上:「这画是你画的?」
周妙云弯腰捡起画轴,展开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