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隐藏

老头擡头见是个穿灰褂的中年人,脸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刚要开口问,就见陈湛从怀里掏出一沓银元拍在柜上,声音压得极低:「止血散、金疮药、镊子、纱布,还有取子弹的小刀,都包好。」

掌柜瞅着那沓银元够买半间药铺了,又瞥见陈湛袖口渗出的暗红血迹,心里咯噔一下。

「别问,让你做什幺就做什幺,不会有事。」陈湛看老掌柜心惊,淡淡道。

老掌柜识时务,不敢多问,转身就往药柜前跑,手指在抽屉上翻飞,很快包好一个油纸包递过去。

陈湛接过包,没多说一个字,转身消失在门外,只留下掌柜盯着那沓银元发愣。

这人才刚走,巷口就传来日本兵的皮鞋声,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嗒嗒」响,夹杂着日语的呵斥,显然是在搜捕。

陈湛揣着药包,绕着小巷子七拐八绕,灰褂下的伤口每动一下都扯得肺叶生疼,每吸一口气都带着血腥味。

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他终于摸到奉天大帅府的侧墙。

朱漆大门紧闭,门前两座石狮蒙着薄尘,院墙高有丈二,墙头插着的碎玻璃凛立。

左右瞥了眼,见巷口没人,脚下轻轻一点,身形如纸鸢般掠过墙头,落在院内的回廊下,落地时特意卸了劲,没惊起府内一片鸿毛。

大帅府里静得很,少帅带家人去了京城。

主院的朱门挂着铜锁,院里的石榴树落了一地枯叶,只有东侧的厢房还透着几分人气,人不在,也要留下人打扫,居住,不断人气。

少帅从没想过,这辈子再也回不来奉天大帅府。

陈湛贴着回廊的柱子往里摸,绕过栽着芭蕉的天井,看见一间主房的窗纸透着柔和的光,不是油灯,是西洋台灯的暖光。

他指尖沾了点唾沫,轻轻点破窗纸,看到里面是间女子闺房。

梳妆台上摆着银质的镜架、嵌珠的发簪,镜前搭着件水绿色的绣裙,裙摆绣着鸳鸯,床头挂着半幅未完工的十字绣,针脚细密,显然是常有人住却暂时空置的屋子。

按照大帅府的布局,陈湛已经深入最里院落,这还是一间主房,必然是府内女眷的房间,地位不低。

他必须选这种房间隐藏,大帅府内还有不少下人,他要疗伤,可能会引起些动静,不能被打扰。

捏着窗沿轻轻一翻,悄无声息地落在屋里。

落地时牵动肋下的伤,陈湛闷哼一声,忙扶着梳妆台稳住身形。

屋里的西洋钟「滴答」走着,衬得外面的动静格外清晰,陈湛的听力极好,能听到远处传来日本兵的军靴声,还有几声枪响,应该是搜捕的队伍在盘问路人。

陈湛走到床后,扯过床幔挡住身形,从油纸包里掏出镊子和小刀,先扯掉灰褂,露出满是血污的里衣,后背的伤口还在渗血,肋骨处的布料已经被血浸透,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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