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谁呢,反正了不得!瞧见没,知府大老爷、盐政老爷全都来了,乖乖,这排场!」说什幺的都有,人群中弥漫着看热闹的兴奋劲。
官员队伍也不那幺安静,大小老爷们尽管保持着基本肃立姿态,但低垂的眼帘下无不嘴唇微动,窃窃私语。
所议无非是那个让他们心头五味杂陈的名字—赵有禄!
一个六品官对着身旁的同僚低语:「这才两年多,满打满算不到三年就从九品——到了二品,这真是我朝开国以来未有之奇闻啊!」
「何止是奇闻,简直是神话!」
同僚啧啧感叹,眼神复杂,「你说这得立下多大的功劳,得了多大的圣眷,才能如此——」已经没法找到合适词汇形容赵有禄的升迁速度。
「我等寒窗苦读,宦海沉浮十几二十年,能升个一阶半品已是万幸,唉——人比人,真不能比噢。」
发出一声长叹的是江都知县郑三万,这位县尊大人前年还和赵安一块参加府试,为了府试名额双方还有过私下交易,未想,这才两年多当初跟他平起平坐的年轻人就成了封疆大吏,心中的落差真是难与外人道。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这连三年都不到!
想到自己寒窗苦读二十年,快四十岁才金榜题名考中进士放了知县,然后便在这江都知县位置上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来,他兢兢业业,巴结上司,讨好地方士绅,好不容易才在去年考评得了个「中上」,指望着能挪动一下,跟甘泉县的丁知县一样升个从五品的同知或是调个富庶大县,结果还是原地打转。
这心里就更加的憋屈。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报!」
背上插着令旗的府衙快差飞马而至码头入口处猛的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快步跑到阿克当阿和方维甸面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赵抚台座船已过邵伯闸,距此不足十里!」
嗡!
官员队伍立时骚动起来,不少人下意识再次整理起自己的顶戴袍褂。
方维甸和阿克当阿交换了一个眼神,双方的紧张与期待感更浓。
待快差退下后,阿克当阿终于有点忍不住,借着掸拭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向方知府那边略微倾身,低声道:「方大人,京里的消息想必都知道吧?」
方知府四下看了眼,压低声音道:「阿大人指的是内务府全德那事?」
阿克当阿点了点头:「把本管佐领打了不仅无事,反而被皇上擡入镶黄旗满洲,还特授副都统,又赏朝马,正式放了安徽巡抚的实缺...不瞒方大人,不说这安徽巡抚,就是这上三旗满洲副都统的缺,那是咱们多少满洲子弟熬一辈子也够不着的缺份啊...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爷说拿就拿了,方大人可曾见过圣眷如此之厚的?」
知府大人听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阿大人,你说这赵大人到底是个什幺来历...以前只以为同和中堂有关,可如今看来怕没那幺简单——」
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但意思阿克当阿能听不出来,无非是说和珅的门人或许能得关照,但绝不可能让皇上偏心到如此不顾规矩的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