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吃巷口那家炒粉,加双蛋,算我的!
杨超月手里剪拉链的剪刀没停,「咔」一声剪得比平时更响,头也没擡:「吃个屁!没看见我这儿堆着半筐活儿没剪完?别在这儿挡道,耽误我计件你赔啊?」
旁边矮胖的黄毛立刻凑上来:「活儿哪能干完?哥晚上带你去隔壁撞球厅放松放松,我打杆儿贼溜,教你两招呗?」
最后那个染了两缕蓝毛的也跟着搭茬,拿出了自己新买的电动车钥匙显摆。
「我那新车刚换的后座,能载三个人,等会儿下班载你俩去江边兜风,比闷在车间里舒服多了!」
仁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神黏在杨超月脸上就没挪开过。
这姑娘长得正啊!
要是能搞定,带出去多有面子?
旁边的圆脸女工手里缝着里布,嘴角偷偷勾着笑。
这仁黄毛天天变着法儿缠杨超月,全车间都看在眼里,可杨超月那嘴人可是厉害的很。
非常泼辣!
果然,没等黄毛们再开口,杨超月「啪」地把剪刀往台面上一放,猛地擡头,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语气又冲又利。
「看什幺看?没见过人干活啊?眼珠子再往我这儿瞟,信不信我给你们抠下来当弹珠弹!」
「想耽误我计件挣工资是吧?」
「再在这儿瞎晃悠,我现在就喊主管过来!到时候说你们扎堆偷懒、影响车间纪律,看扣的是你们的钱还是我的钱!」
「想兜风想打球?滚远点儿耍去,别在我这儿碍眼!」
几个小黄毛被她吼得一哆嗦,终于灰溜溜地走了。
圆脸女工冲杨超月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杨超月哼了一声,继续低头千活,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几天后的魔都,飞向了那个未知的、听起来比工厂有盼头多了的「球球宝贝」海选。
还有心底那个模糊却闪看光的、关于江影传媒的明星梦。
虽然她知道那很远,但至少,离开这里,就是第一步。
江影传媒卫生间新总部大楼的卫生间,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台面、亮的五金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无一不彰显着这家公司的财力和品味。
如果忽略掉此刻正拿着马桶刷、一脸生无可恋的某位新员工的话。
保洁小妹章若南,正穿着一身极不合身的蓝色保洁服,橡胶手套直勒到胳膊肘,正咬牙切齿地跟一个顽固的马桶水渍作斗争。
她一边使劲刷,嘴里一边不停地碎碎念。
「我呸!大骗子!还说不介意?不生气?骗鬼呢!」
「堂堂大老板,心眼比针尖还小!不就是骂了你几句吗?至于吗!抠门!小气!眶必报!」
「不是说好的轮岗吗?体验生活?凭什幺我在厕所都擦了快两个星期了!保洁部的班我都快倒熟了!怎幺还不轮走啊?」
「还有白鹭姐!说好的一起上战场呢?说好的有难同当呢?转头就出国拍节目去了!
看她在布达佩斯那笑得叫一个开心!」
「鸣鸣鸣,太欺负人了!」
她休息之余拿出手机,看着公司艺人们在布达佩斯欢声笑语的场景。
再看看自己狼狐的样子,悲从心起。
「呜呜呜—」」
她再也忍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也顾不上脏不脏了,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慢慢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太欺负人了—我想回家—.妈妈这班我不想上了.」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全世界最惨的艺人了,还没正式出道,就先在保洁岗位上了体验到了人生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