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义身上。
范东阳颔首道:「宋参政请说。」
宋义缓缓道:「其一,即日起取消两淮盐协会员商号过往必须缴纳的引水钱、泊岸钱及纤绳钱三项杂费。此三项确有不尽合理之处,取消后,盐商船货通行成本当可减轻。」
乔望山等人闻言,脸上并未露出太多喜色。
这三项杂费名目虽响,实则数额相对有限,更多是体现一种特权的象征性收费,远非最大头的份子钱和孝敬钱可比。
宋义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薛淮,继续说道:「其二,恢复盐协所属商号对漕船的正常租用比例。盐协需承诺,往后除特殊情形外,其所属商号至少七成货物运输,需租用漕衙指定或认可的漕船。运河乃国之命脉,漕船运力空置,非但浪费国帑,更使万千倚漕为生者困顿流离。此乃维系漕运根本之要务,望盐协诸公体恤下情,顾全大局。」
这第二条才是漕衙今日来此的核心意图——要求盐商恢复租用漕船的比例,以保证漕帮和底层胥吏的生计。
然而所谓七成比例,几乎等同于要求盐商完全回到旧制,而且「漕衙指定或认可的漕船」这一模糊表述,依旧给了漕帮极大的操作空间。
宋义看向范东阳说道:「钦差大人,此乃漕衙深思熟虑后,为平息风波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取消三项杂费足显漕衙诚意,盐协恢复漕船租用,乃是确保运河安稳和漕工生计之根本。只要盐协接受此议,漕衙承诺往后一视同仁,决不会有任何针对刁难之举。」
对于漕运一系的首脑人物而言,这是他们在赵琮案的巨大压力下,被迫割舍的一点利益,试图以此保住漕衙对运河的绝对控制权。
堂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乔望山和沈秉文对视一眼,对于宋义提出的条件显然难以接受。
漕衙取消那三项杂费可谓聊胜于无,真正占大头的份子钱和孝敬钱,宋义连提都没有提,由此可见若非赵琮案带来的压力,漕衙根本就不想让渡任何利益。
或许在他们看来,运河上的规矩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们凭什幺要对这些商贾让步?
要不是他们背后站着薛淮和两淮盐运司,要不是范东阳携圣旨而来,蒋济舟甚至不会给这些盐商当面商谈的机会。
一群待宰的肥羊而已,有何资格站在他漕运总督的对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