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沈秉文不再沉默,他神情肃穆地望向众人。
王世林看了一眼薛淮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沈兄何出此言?」
沈秉文冷笑一声,他知道有些人心里正是这种想法,当即沉声道:「诸位可曾想过,对于漕衙和漕帮而言,我等往年上缴的份子钱究竟是否值得他们这般大动干戈?」
王世林若有所思地说道:「莫非此事另有玄机?」
「玄机?这不过是漕衙的立威之举。」
沈秉文语调不快,却显得极为严肃:「近百年来,漕运衙门在运河上一言九鼎,漕帮仗着漕衙的庇护作威作福,从来没人敢违逆他们的决定,而今出现了我们这群只想谋求公道的两淮盐商。漕衙真正在意的不是那笔份子钱,而是认为我们胆大包天,竟敢自作主张,从而担心其他商帮有样学样!」
这番话可谓振聋发聩掷地有声,让不少人陷入沉思之中。
沈秉文继续说道:「重新上缴份子钱也好,直接解散盐协也罢,这并不会让漕衙放弃打压我等的想法,因为他们想要一直维系垄断运河的地位,那就必须杀鸡儆猴!简而言之,只有把我们这些淮扬商贾打痛了打怕了,往后才不会有人敢闹腾,而是大家一起乖乖做砧板上的鱼肉!」
「一言以蔽之,若是失去盐协的庇护,我们失去的会比现在更多!」
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薛淮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清茶,心中对未来老丈人这番话颇为赞赏。
想要改变这些大商人几十年时间养成的惯性软弱极为困难,所以这段时间他任由事态发酵,即便他手里有着可以让赵琮立刻屈服的把柄,也没有着急忙慌地丢出去。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扬州,不可能无时无刻庇护盐协,如果这些大商人遇到任何困难都只想着寻求他的帮助,那幺无论发展到什幺地步都是一群扶不起的阿斗。
唯有让他们真切意识到盐协的价值和团结起来的力量,将来才有希望离开这片乡土,将足迹迈向更远的地方。
良久,薛淮放下茶盏,看向神情各异、大多满面纠结之色的巨商们,平静地说道:「诸位,本官虽然不能给你们提供直接的帮助,但是有几条建议可供你们参详。」
众人连忙看向他,无比整齐地说道:「恭请厅尊赐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