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淮笑了一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漕帮算上那些底层的苦力和船工,如今少说也有几万人,虽说处于漕运衙门的监管之下,但是据我所知,你们内部的架构十分严密,就算漕衙也很难直接插手,对吧?今日我们不谈那些玄奥的事情,只说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朝廷若要取缔漕帮会有怎样的后果?」
「薛大人,朝廷为何要取缔漕帮?」
桑承泽此刻的表情显得茫然又无措。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薛淮淡淡道:「令尊和漕帮的核心首脑肯定不会同意,届时千里运河一旦乱起来,那会是怎样的场景?」
桑承泽只觉心底泛起一股寒气,连忙表态道:「薛大人,漕帮上下绝无忤逆之心!漕帮对朝廷的忠心天地可鉴!」
薛淮不语,满含深意地看着他。
桑承泽知道自己的承诺没有任何分量,因为他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手中没有半点实权。
这时薛淮从袖中取出一份册子,直接丢在桑承泽面前:「看看这个。」
桑承泽拿起册子翻开一看,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这份册子上面详细罗列了漕帮扬州分舵今年以前的种种劣行,上到勒索那些大商号,下到盘剥底层贫苦百姓,乃至欺行霸市拐卖人口,一桩桩一件件可谓罄竹难书。
一直到薛淮履任扬州查办两淮盐案,漕帮才不情不愿地收敛,不敢再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
「所谓管中窥豹,漕帮在扬州一地就做了这幺多恶事,放眼千里运河不知有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本官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你反倒跑来扬州公然伤人,桑承泽,你的愚蠢和胆量确实令本官叹服。」
薛淮冷峻的语调再度响起,桑承泽肩头的压力越来越沉重。
事到如今,他明白自己恐怕真的很难平安离开扬州府衙。
他深吸一口气,擡起头看向对方说道:「薛大人,不知草民能否补救?」
「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