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众人从程兆麟口中听到国色天香四字,顿时都来了兴致,让他赶紧述说详情。
程兆麟便将扬州那位女神医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然后对宁珩之说道:“元辅,这是蒋总督派人送来的消息,此事并非凭空捏造,即便不能借此对薛淮造成实质性的损失,但是多多少少可以影响陛下对他的观感。”
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宁珩之端起案上温热的雨前龙井,看着清澈茶汤里一根缓缓沉落的细毫,徐徐道:“蒋济舟想让你手下的御史以此事弹劾薛淮?”
程兆麟言简意赅地应道:“是。”
“若本辅没有记错,去年两淮盐案一众主犯的头颅还挂在扬州的城楼上吧?”
宁珩之嘴角扯起微讽的弧度,压下心中那抹失望,看着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都忘了,薛淮之所以能破获两淮盐案,除了薛明章和沈望留给他的底牌,最大的仰仗便是靖安司的人手。蒋济舟在漕运衙门那座金山上坐得太久,他不记得靖安司的厉害倒也罢了,你们怎能忽略呢?”
程兆麟很快反应过来,愧然道:“元辅恕罪,是下官鲁莽了。”
卫铮等人皆被宁珩之一言点醒。
以靖安司和扬州府衙的联系之紧密,薛淮在官邸里金屋藏娇这件事连蒋济舟都瞒不住,如何能瞒住那些靖安司的密探?
无论薛淮是出于怎样的缘由做下此事,靖安司必然会知晓,也就意味着天子早已收到密报。
而以薛淮展现出来的城府心机,他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但他依旧这样做了,说明他有充足的理由,或许他早就将此事的原委密奏天子。
这个时候都察院的御史若是冒然弹劾,只怕素来多疑的天子会将他们视作狼狈为奸之辈。
宁珩之点到即止,心中的失望却越来越浓。
他不禁想起在河东老家赋闲的薛明纶。
当初薛明纶因为工部窝案遭天子厌弃,但在宁珩之看来这是因为沈望的手段过于凌厉,而且天子刚好要拿一位重臣来对宁党开刀,薛明纶是恰巧撞在刀口上。
相较卫铮等人,薛明纶至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半年来宁珩之也曾试探过天子,看看能否为薛明纶找到复起的机会,只是天子一直没有松口,宁珩之也不敢冒进。
如今看来,他得帮薛明纶创造一个机遇,眼前这些人敲敲边鼓还算合格,谋财敛权更是个中好手,但指望他们去应对沈望入阁之后的挑战,多半会溃不成军,而薛明纶经历过那次的挫败,再加上这两年的沉淀,想必不会再轻易被沈望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