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谈了一阵新政的进展,沈青鸾兴致勃勃地盘算着如何让广泰号开展一些利民的营生,譬如去年和兴化县衙的合作,广泰号出钱出人,县衙则提供一些便利且优渥的条件。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阳光逐渐偏斜。
薛淮往外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提起那件事,于是缓缓道:“青鸾,你可知道云安公主南行之事?”
沈青鸾当然知道,毕竟云安公主算是京城广泰号的靠山。
在她启程之前,京中管事便已传信江南。
“嗯,听说过。”
沈青鸾微笑道:“云安殿下此番南下杭州为太后娘娘祈福,京中赞誉声一片,都说她孝心甚嘉。淮哥哥,殿下这次会在扬州逗留么?”
薛淮的手摩挲着茶盏,微微点头道:“殿下这次是沿运河而行,途径扬州是必然之事,但是并不确定殿下是否会临时驻跸此地,因为我目前还未收到公主府的通报。”
沈青鸾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看着薛淮,心里涌起一丝古怪。
她回想起前年在京中短暂停留的见闻,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云安公主尊重之中带着几分警惕。
这是一种直觉。
她总觉得云安公主对薛淮青眼有加,而且对她隐隐有种敌意,虽说对方帮过广泰号的大忙,后续亦不介意成为广泰号的靠山,但在沈青鸾看来,这只是云安公主身为天家贵胄的骄傲,不屑于为难一个小小的商号,而且这里面还有薛淮的影响。
少女沉默不言,薛淮却知道她心中所想,今日特意提起姜璃,他便是要祛除沈青鸾的疑虑和担忧。
两人定亲在即,薛淮不希望沈青鸾暗藏纠葛,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青鸾。”
薛淮直视沈青鸾清澈见底的双眸,认真地说道:“云安公主乃金枝玉叶,身份贵重无比,于公她是代表圣意南巡祈福的贵人,于私她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数次相助,因此她无论是否选择在此地驻跸,我都会代表扬州府衙热忱相迎。”
沈青鸾乖巧地点头道:“淮哥哥,我明白。”
薛淮郑重地说道:“我对云安公主唯有敬重和感激,这份情谊干干净净坦坦荡荡。”
这句话如同定海神针,让沈青鸾心中那抹难以言表的细密忧虑,瞬间被熨帖得平平整整。
当初在京中她便感觉到薛淮对姜璃并无热切之念,只是后来又发生了不少事情,这并非她无端猜忌,而是女儿家心思在所难免,此刻听到薛淮认真的自白,她不由得甜甜一笑,轻声道:“知道啦!薛大人!”
初春温暖的阳光透过竹帘,在她发间的蝴蝶步摇上跳跃,洒落细碎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