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府门风果然不同凡响,薛同知有此心志,何愁扬州吏治不清?”
许观澜的语气尽显真诚,也暗含着一丝隐晦的退让:“说来惭愧,本官方才之言倒是显得落了下乘。守持本心,以公理御私情,此乃为官大道。今日与薛同知一番恳谈,更觉阁下见识非凡,稳重老成,远非寻常少年俊彦可比。日后两淮盐务若有疑难,少不得要多多仰仗薛同知在地方的鼎力支持。”
这番话并不意味着他已经完全放弃,只不过是因为宴席尚未开启,稍作转圜给彼此一个台阶罢了。
薛淮对此心知肚明,他的姿态依旧谦和,徐徐道:“运台言重了。盐政乃国课根本,关系重大。下官身为地方辅臣,自当戮力同心,全力协助运台及诸位大人,确保盐务通畅地方安稳。凡分内之事、力所能及之处,断不敢稍有推诿懈怠。”
就在这平和甚至趋于融洽的氛围中,离去一段时间的娄师宗快步折返,恭敬道:“禀运台、薛大人,膳席已备。”
当此时,夕阳穿过精致的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好!”许观澜朗声一笑,率先起身,温言道:“今日东园薄宴,权当为薛同知巡行四县一州、重返扬府接风洗尘。席间不再论公务,只谈些风物人情诗酒文章,如何?”
他伸出手,做出了一个相请的姿势。
薛淮心中微定,今日本就是宴无好宴,许观澜的根脚太硬,莫说在这扬州地界,便是江苏巡抚和布政使这两位大员也不会轻易和两淮盐运使闹翻。
此刻见对方有意缓和气氛,薛淮欣然道:“恭敬不如从命,运台请。”
两人言笑晏晏,并肩向东园的筵席厅走去,先前的暗流仿佛在夕阳下烟消云散,只留下一池平静的秋水。
及至宴厅,娄师宗指挥侍女们备席布菜,请许薛二人入席,他则亲自作陪。
许观澜说到做到,席间果然不再提半句公务,只谈扬州的运河风光、本地名士的逸闻趣事,甚至还在不经意间提起薛淮在京中的壮举。
娄师宗则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副手,妙语连珠调节着气氛,席间登时无比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