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如果这场公审过后胡庆和胡勇还能活着,他不介意再将他们转交给盐运司。
陈伦的眼神愈发阴鸷,寒声道:“薛同知莫要以为本官不通律法,胡家父子乃国子监生,非大罪便可纳银抵罪。无论胡庆侵占王家八十亩水田一案,还是胡勇指使奴仆殴打王大有失手致死一案,均可依照大燕律赎刑之法,加倍缴纳赎银抵罪。这两件事并不复杂,薛同知为何要这般推诿?”
他哪有兴致去翻大燕律,这都是他收到刘傅亲笔书信之后,幕僚给他出的主意。
薛淮冷笑道:“陈副使对这青山镇发生的事情如此关注,委实出乎本官的意料,不过你的消息有些滞后,胡家父子所犯不法事可不止这两件。章知县,你来给陈副使简单介绍一下案情。”
“下官领命。”
章时拱手一礼,随即向陈伦的方向前行几步,展开一场慷慨激昂的宣讲。
陈伦听得脸色越来越黑,他如何能想到仅仅三天时间,胡家父子就被薛淮挖出这么多罪证,薛淮光凭这些罪证就能判处胡家父子极刑。
这一刻他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薛淮摆明不会让步,而他又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胡家父子伏法。
他抬头望向高台之上,胡家父子眼巴巴地看着他,胡庆几近绝望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决绝,只要这次盐运司能够救下他们父子,他愿意将大半身家双手奉上。
陈伦心念电转,面上逐渐浮现狠厉之色,转而看向薛淮说道:“薛同知,本官体谅你的难处,但也请你理解本官的不易。既然胡家父子涉案众多,本官愿意让一步,你先将他们交给本官。待盐引一案查明,本官保证将此二人完好无损地送回来,届时你应该已经厘清众案详情,再对胡家父子定刑发落,如此岂不两全其美?”
章时唯恐薛淮被陈伦的缓兵之计蛊惑,当即大声道:“厅尊,下官认为此案理当先审,如此方能给青山镇百姓一个交代。”
薛淮微微颔首,示意他不用担心,若是连陈伦这等伎俩都看不出来,他岂不是白活了两辈子?
陈伦现在说得好听,等他将胡家父子带去盐运司,薛淮想再要回来可就难比登天。
陈伦恼怒于章时的不知好歹,见薛淮依旧没有松口,他只能发狠道:“薛同知,本官好话说尽,既然你还是不肯让步,莫怪本官不给你体面。”
此言一出,场间的局势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陈伦此行带着三十余骑,皆是盐运司专职巡逻、稽查私盐贩运的盐兵,这些人绝非地方卫所那些混吃等死的腐朽兵卒可比,他们大多有过见血的经历,一个个气质剽悍,压根不把对面那群衙役放在眼里。
章时见状便踏前一步,厉声道:“陈副使,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