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地方是……安庆。」
汪大善心头猛地跳了几下,他听到旁边二蝗虫长家那里的吧嗒声停了下来。
「差事派到刘老爷,这里的掌盘子、老管队都办过多年差,规矩都懂的,厮养第一次办差,老爷我要吩咐。」
许柱的声音道,「老爷吩咐。」
汪大善赶紧也接道,「听老爷吩咐。」「出门不了见的,无论走失还是跑了,家眷一律杀了,你两个厮养路上互相看管,出事连坐另一个,要想谷城的家眷活着,就要听老爷吩咐办事,路上不得说西营
的事,多余的事不得问,不得与外人说话,未得长家同行,不许出门,听明白否。」
汪大善抢先道,「小人明白。」
「差事办得好,家眷便没事,只要八老爷高兴,回来可当管队,厮养也给你分派来。」
汪大善手有点抖,心头一阵不名的激动。
旁边的二蝗虫声音道,「于老爷,去安庆办什么差?」「去年宿松败了那一阵,各哨老爷都有婆子和子女失散,那官军看管不严,有些老兄弟又逃出来,说这些婆子子女大多被俘,里面也包括八老爷的婆子,跟婆子营
关在一起,这次咱们能救便救出来,救不出要探明地方。」
黑暗中安静片刻,另外一个管队的声音道,「那安庆的庞副将便在沔阳港,营中都说他啥都卖,何如花些银子跟他把那些婆子买回来。」于老爷冷冷道,「那庞副将倒是啥都卖,样样都不便宜,八老爷说了,若是被这人知道这些婆子有用,不定叫出什么价来,反惊动了他,倒把那些婆子看管更紧,
到时便不好救了。」
那管队又道,「安庆兵马凶悍,我们几人去了怕不能讨好。」
「庞雨兵马都在此处,安庆必定空虚。」于老爷停顿一下又道,「八老爷也说了,一时救不了或是探不明白,就在安庆住下来,等下次去时接应。」
那管队低声问道,「那八老爷不是要一直当官将。」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于老爷声调冷冷的道,「一直当官将,自然叫你回来。」
那管队便不再说话,小娃子的声音又问道,「于老爷,到安庆路远,咱们这般走路要走许久。」「路上有官兵、乡兵、官差,还有那些土寇,咱们得避着这些人,便晚上赶路,日间在乡野无人处歇息。这世道不太平,水路稳妥些,但不要在谷城左近坐船,五
天后寻一处地方上船到武昌,再从武昌坐船到安庆。」
小娃子又道,「于老爷,咱们用啥身份,这许多人怕是不好装乞丐,要不要分开走方便。」「途中一起走,但装作不认识,得分作两伙。我带老兄弟扮行商,跟和州这许厮养去江南贩木。安庆的汪厮养你们扮作一家人,汪大善你娶的女人是南阳府人,二
蝗虫和小娃子是女家的兄弟,你是宿松人,跟舅父行商去的南阳府,在南阳府成了家,现下北方不太平,带媳妇回安庆老家逃荒,姓汪的你听明白没。」
汪大善呆呆的听着,他从未办过这种差,根本不知道问什么,他结结巴巴道,「那,那南阳府女人是,是……」
似乎没人在意他的问题,二蝗虫的声音直接打断道,「各家老爷失散的不少,混在那许多婆子里面,谁能识得那些该找的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