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思

皮应举擡起头,闭着眼道,「加急铺递,应是快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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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府吴县县城,一艘乌蓬小船划过蜿蜒的河道,悠悠停靠在石塘水窦岸边的一株大榕树下,身穿白色短褂的船夫上岸后在桩石上熟练的系了小船,然后提着船桨往岸上走来。

岸上等候着七八人,其中有一名身穿七品官服的文官,还有数名衙役书手。

那文官上来恭敬的接过船桨,短褂船夫擡起头来,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脸颊清瘦,双目炯炯有神,显得非常干练。

他只是对那文官微微颔首,口头上并无致谢。

船夫稍稍整理一下身上的水渍后,对那文官说道,「自南仁河至观澜港,为运河治水第一要紧之处。经本官查阅,其长阔定于正德弘治年间,距今久远,河道各处多有变迁。其主河支河之阔度定不能短少,方才我巡汛之时,已发现三处河道变窄,你既为知县,应尽速疏通,此处既是治水,又是保运,万不可轻忽。」

那知县听了躬身答应,船夫本来要说其他一些河道事宜,见旁边一名老者在往前走了一步,知道老者有话要说,便对那知县道,「你稍待片刻。」

知县连忙退下,老者立即上前来低声禀道,「方才收到徽宁池太兵备道王公弼牒呈,另有安庆知府皮应举申详,皆系加急铺递。查安庆府桐城县八月二十二日现匿名贴,内称代皇执法等语,二十三日夜有人聚众为乱,于城楼杀人悬尸,延烧两家乡宦门房。」

船夫一直很平静,一直听到最后微微皱眉道,「乡宦?」

老者低着头,「正是凶险之处,去岁有宜兴之变,四月溧阳之事余波未平,皆涉乡宦。」

船夫沉吟道,「你的意思,桐城此事背后又有某位大人的操持?」

「职下不敢,只是说此事凶险,皆因那位大人最懂圣上的心思,乡宦之事一个处置不当,便有结党之嫌。」

「桐城那两名乡宦乃何人?」

「吴应琦和叶灿,分别官至南大理寺卿、南户部尚书,已致仕多年。此两人皆非东林。暂与大人无关,但桐城诗书传家之大族不少,除了何如宠之外,既有东林又有阉党,桐城士子之中多为复社。其中牵涉复杂,若桐城只是寻常凶案就此了结,那也罢了,但若形势继续发展,便难以尽言。」

「既有代皇执法的帖子,便不是寻常凶案。」船夫停顿一下轻轻道,「东林、复社。」

老者把声音压到最低,「一旦沾染上这两样,朝中那位大人便会穷追不舍,务要与虞山先生牵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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